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照片
蘇熙抿笑，「是啊，不然呢？」
男人沉臉時壓迫感極強，唯有蘇熙還能笑的出來。
司珩繼續往前走，抿直了唇不說話。
一句「只是崇拜」就讓男人變了臉，蘇熙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
她跟上去，歪頭看著男人緊繃的側臉，「明天圖南就來了，哥哥可以親口問問她。」
司珩腳步一頓，轉眸看向蘇熙，慢慢笑了，「耍我呢？」
「一句話就讓哥哥變了臉色！」蘇熙面帶感慨，「真有成就感！」
司珩咧嘴一笑，伸手抓她的頭，「小丫頭都敢戲弄我，看來是一點都不怕我了！」
蘇熙閃身不讓他抓到，「從來也沒怕過！」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江老門外，他房裡的燈果然還亮著。
敲門進去，江老正坐在書桌前看相冊，看到兩人進來，摘了老花鏡，笑道，「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的？」
「都想來找爺爺聊天，就不約而同了。」蘇熙淺笑，走過去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爺爺在看什麼？」
江老笑呵呵道，「看你小時候的照片。」
蘇熙有些驚訝和好奇，「我小時候的照片？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司珩倒了兩盞茶，分別放在江老和蘇熙面前，自己也坐在椅子上，淡笑道，「我也不記得了！」
江老手裡有兩本相冊，深棕色的軟皮封面，帶著歲月賦予的光澤，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給，這本是你的！」江老把一本給蘇熙，另一本遞給司珩，「這一本是你的！」
蘇熙放下茶杯，和司珩一起翻開相冊，目光微微一怔。
相冊第一頁里放了四張相片，是她剛到江家的那一天，一張坐在車裡，低著頭，手指勾在一起，小臉緊張的發白。
下面寫著日期，還寫著，「江司珩拍攝」。
剩下的三張，一張是和司珩在一起的合影，一張和爺爺的合影，還有一張她站在院子里，穿著爺爺給她準備的新衣服，目光有警惕也有茫然。
她已經五歲，卻非常的瘦小，看著倒像是三歲的孩童。
只一雙眼睛大大的，裡面漆黑一片，她整個人也像被黑暗困住。
那時候爺爺比現在年輕很多，腰板更直，臉上沒那麼多皺紋，也沒那麼多白髮，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慈愛。
而司珩才十幾歲，稚嫩青澀，眼睛里初見一個冷血男人的堅韌。
往後翻，還有一張照片，是她和一隻橘黃色大貓的合影。
看著那隻貓，回憶紛涌而來。
她到了江家兩個月，仍舊不愛和人說話，爺爺聽從醫生的建議，讓人找了一個貓送給她。
可是她並不喜歡貓，見了貓也會躲的遠遠的。
照片里，她已經比剛到江家時長胖了一點，臉蛋上有些肉了，因為冬天，穿著粉紅色的緞面夾襖，扎著兩個丸子頭，抱膝坐在青石台階上，旁邊木廊上蹲著那隻大臉黃花貓。
她扭頭看向夕陽，黃花貓扭頭看向東邊的牆垣，照片已經很久遠，仍舊能感受到一人一貓誰也不想理誰的那種清冷氣氛。
她忍不住想笑。
再往後面翻，是她六歲、七歲、八歲……一直到成年。
她性子偏冷，不喜歡拍照，照片也不多，但是每一次拍照，不管是隨意的，還是正式的合影，爺爺都把照片洗出來，保存好，一年年見證她的長大。
她和哥哥都在慢慢長大，而爺爺也在慢慢變老。
不知不覺，蘇熙眼前有些模糊，她深深吸氣，繼續往後看。
司珩的照片和她的一樣，每年都有那麼幾張，有單照，也有合影，不過他的照片更全，包括剛出生時的照片。
片刻后，合上相冊，他抬眸淡笑，「以前拍照的時候還很不耐煩，現在看看才覺得有意義。」
江老抿了口茶，問蘇熙，「本來想把這個相冊給你放在嫁妝里，後來思量許久還是沒捨得，你要是想要，我就讓人復刻一本給你。」
蘇熙抬頭，清眸含水，「不用復刻，就放在爺爺這裡，我想看隨時都可以回來看。」
江老慈祥的笑，「好！」
司珩指著一張照片問蘇熙，「這張照片是我帶你剛去訓練營，爺爺不放心，非要看看你，我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當時你曬的很黑，臉上還有傷，爺爺看了直接打電話過來，罵了我一通，非要我把你送回家去。」
蘇熙側身過去看照片，照片里的她額頭纏著繃帶，臉上也擦破了，的確有點慘。
她很驚訝，因為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張照片。
看著照片，剛剛去訓練營的日子，也像電影回放一樣在腦子裡閃現。
很多被淡忘的往事，再次變的清晰。
這張照片後面，是那年她和司珩一起回來過年拍的合影。
她長高了一大截，雖然還是很瘦，但明顯脊背挺直，身體已經有了力量。
江老給她準備了很多顏色鮮艷的新衣服，她覺得女氣，不肯穿，穿的是哥哥小時候的衣服，頭髮也留的很短，除了一張臉格外俊俏，看上去簡直像個「假小子」！
「看看這張！」蘇熙把自己的相冊給司珩看，指著一張合影，「你也一定沒看過！」
照片里應該也是過年的時候，司珩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在後院打了一下午的沙包，大概是累了，席地而坐，仰頭靠著木廊休息。
汗水沁著他凌厲的五官，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那隻大黃貓跳到他肩膀上，伸舌頭添他的耳朵，一向警覺性很高的男人，竟然沒有醒。
這張照片是被黃師傅拍下來的，還給蘇熙看過。
司珩看著照片，眸色沁著夜色，幽暗深邃，他的確沒見過這張照片，但是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他和蘇熙回家過年，因為倒時差一晚上沒睡，又練了一下午的沙包，坐下后混混沌沌就睡著了。
大黃貓舔他耳朵的時候他是有感覺的，只是模糊中，他以為是她！
十七歲的她，比現在野性的多，的確更像一直貓！
「這該是我的照片，不能放你那裡！」男人將照片取下來，放進自己的相冊。
蘇熙看著被取走了空白的一處，將她剛進訓練營時的照片也從司珩那裡拿過來，填補在空缺的地方。
每一張照片里都帶著一段特殊的回憶，三人一邊看照片一邊回憶，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
吳老進來給江老送安神茶，恭敬的道，「老爺還不睡？」
江老笑道，「跟他們一說話，越說越精神。」
司珩起身，「爺爺該睡了，明天還要早起，熙兒也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