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當年人,當年事
韓濤道,「我前兩天路過江大,看到江大對面我們常去的那家飯館已經沒有了,變成了休閑茶樓,但是仍然讓人很懷念!我在那裡訂了位置,我等你,不見不散!」
覃唯茵沒給他確定的回復。
韓濤沉默了片刻后,掛了電話。
吃過早飯,覃唯茵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去見韓濤。
當年他走的匆忙,兩人就那樣戛然而止,那就在二十年後,去為過去畫一個句號吧。
她出門的時候,EVANS從後面跟上來,手裡拿著一把雨傘,深邃的棕色眼睛里滿是溫柔,「我聽覃伯伯說,院子里的螞蟻在搬家,今天可能要下雨,你帶著雨傘。」
覃唯茵忍不住笑,「我爸是哄囡囡玩的,現在手機可以隨時查看天氣情況,還看螞蟻做什麼?」
EVANS卻堅持道,「還是帶著吧!」
覃唯茵伸手接過來,「謝謝你,EVANS!」
「不用客氣,早點回來!」 EVANS目光包容清透,帶著溫暖的光芒。
覃唯茵緩緩點頭,「好!」
*
到了約定的地方,韓濤已經等在那裡,即便做好了心裡準備,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覃唯茵仍舊忍不住情緒如潮湧。
二十多年過去,男人已經不再是她記憶里的樣子,微微發福,眼睛不再澄澈,也許生活優渥,身上並沒有多少滄桑的痕迹,仍舊英俊儒雅,但總歸不再是那個人了!
無數的回憶,也隨著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紛涌而來。
他們是相愛過的,覃唯茵至今仍然堅信,韓濤是愛她的。
兩人從高中,到大學,有過太多美好的回憶。
以至於,即便當初他放棄了她和襁褓中的女兒,她也沒辦法徹底的恨他,在最初那兩年裡,一直期待他會回來。
現在愛和恨都已經淡了,心中的波瀾起伏,不是感慨兩人的感情沒有善終,而是懷念自己的青蔥歲月,懷念初戀的情懷。
韓濤目光灼灼的看著覃唯茵,有些局促的道,「你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怎麼變。」
覃唯茵淡笑,坐在他對面。
韓濤給她倒茶,裊裊霧氣飄散,模糊了從前,二十年的隔閡和生疏,和茶香一起氤氳在空氣里。
韓濤問道,「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覃唯茵點頭,「滿世界的跑,每天都很充實。」
韓濤目光欽佩,「我經常看到你獲獎的消息,還有你的畫展,我如果有時間,都會去。」
覃唯茵有些意外,她辦過那麼多次畫展,從來沒見過韓濤。
韓濤笑著給她解答,「我是偷偷去的,你沒見過我也正常。」
覃唯茵點點頭。
韓濤垂眸抿了一口茶,「這些年我過的不好不壞,事業做的不錯,但是家庭,因為娶了自己不愛的人,心裡總是空落落的,覺得生活缺了什麼,我妻子她、」
「韓濤!」覃唯茵打斷他的話,「你現在的生活跟我無關,好壞我都不關心,我也不是來聽你講這些的。」
韓濤一愣,錯愕的看著覃唯茵,見她目光平靜冷淡,心中不免惶然,曾經那個滿眼都是他的女孩,終究讓他弄丟了。
懺悔和痛苦充斥整個心臟,他再次對於當初的選擇產生質疑。
他緩了一下,才問道,「聽說我們的女兒找到了,是嗎?」
韓濤說完,察覺覃唯茵警惕的表情,立刻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你搶女兒的,雖然我對她充滿了好奇,但是我知道,我從來沒盡過父親的責任,我怎麼可能把她從你身邊帶走。」
覃唯茵淡淡點頭,「她沒有問過你,對於父親也不好奇,我就不安排你們見面了。」
韓濤本來還帶著一點期待,現在完全放棄了,心頭一陣苦澀,也只能點頭答應,「不要跟她提我了,我也沒有臉面見她。」
他繼續道,「我這次回國,是來接我父母出國照顧,以後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在走之前,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
覃唯茵道,「你說吧。」
韓濤雙手交握,似在思索如何開口,「唯茵,當年,我突然離開,是因為你父親找過我。」
覃唯茵驚訝的看著他,「什麼?」
「你父親找到我,給我一筆錢,讓我出國。」韓濤慚愧的低下頭去,「我當時沒有申請到全額獎學金,我家裡也沒有那麼多錢供我出國留學,所以我心動了!對不起,這麼多年了,這是一直壓在我心裡的石頭,希望你原諒我。」
他選擇了前途和錢財,放棄自己愛的人,放棄了他的女兒,所以這麼多年,他不敢見她,不敢回國,甚至不敢打聽她的消息。
他同樣也被良心折磨了二十多年。
覃唯茵最初的驚訝之後,心裡也沒有過多的波瀾,只淡聲道,「你選擇了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沒有錯。」
「唯茵,真的對不起,我後來才明白,前途和金錢都可以憑藉努力得到,可是心愛的人,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韓濤語氣懊悔。
覃唯茵淡笑,「你若選擇的是我,事業沒有現在成功,也許你現在懊悔的是,為什麼選擇了我,放棄了出國的機會。」
韓濤驚訝的看著她,最後緩緩搖頭,卻沒再說什麼。
「過去的事,就在今天全部都結束了。」覃唯茵表情從容,「我對你沒了恨,也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只當我們只是談了一場戀愛,最後和平分手,而今天不過是老朋友的一次見面。」
若是有過恨,也因為囡囡的存在,變得無足輕重了。
「以後可能都不會再見,就讓我們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吧。」
*
從茶樓出來的時候,竟然真的下雨了。
原來有時候天氣預報也是不準的,反而不如老人留下的經驗和智慧。
覃唯茵打開EVANS給她的傘,最後看了一眼佇立在雨中的江大,轉身慢慢離開。
細雨飄搖中,那些青澀的往事,變得更加模糊、遙遠。
回到家的時候剛剛中午,覃唯茵走到洋房前,聽到EVANS喊她的名字,她舉著傘抬頭看去,男人溫暖洋溢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穿破厚厚的雲層撒下來。
她笑了笑,抬步上了台階。
江老正坐在露台上品茗看雨,看到覃唯茵回來,對她招手,「過來坐!」
覃唯茵問道,「我爸和囡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