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地頭蛇

  周峻回程坐的還是特供包廂，走的外商路子，不曾想在火車上遇到熟人。

  龍溪計委領導林永南，正好跟他同一節車廂。他級別夠，有資格坐特供車廂。

  「林主任，您好。巧啊，您也在鵬城考察？」周峻主動上前攀談，「前段時間，聽說水仙冰箱廠希望引進外國技術，不知定了沒有？」

  之前，郭大衛聯繫過扎努西家用電器，希望為龍溪水仙冰箱廠牽線，引進義大利技術，可龍溪計委一直躊躇，沒批複冰箱廠的意見。

  「是小周啊！你好。」林永南顯得有點疲憊，「我到鵬城主要有兩個目的，一個跟你說的差不多，就是考察冰箱廠技術轉讓事宜。同時，想找一家設備商，提供一批布料廠設備。市裡，準備建一家布料廠，隔壁泉市紡織鞋服遍地開花，我們看著眼熱。」

  周峻暗喜，布料廠設備，自己手頭就有。服裝廠設備留著自用，布料廠設備沒法脫手，還想跟金浦縣的黃步祥交流交流，讓金浦再建一家布料廠。

  布料廠不是製糖廠和服裝廠這類幾台小機器能搞定的，全新設備弄下來，沒百多萬不行。

  「有結果了嗎？」

  「難，哪是一兩次跑動就搞定的，後面車廂的幾個小夥子，都累成人干，還是搞不定。」林永南搖搖頭，窗戶開了條縫，點燃香煙，「幾個設備商給出的報價，都超過我們的承受範圍。」

  「我也幫您留意，最近香江有一家布料廠要出售，如果可以，我幫您把設備拿下。規模不大，小型布料廠的設備，二手設備，總價值不超過80萬，我想，這個價格市裡應該能承受。」

  林永南盯著周峻，感覺這年輕人有點邪門，「真的？」

  「我能騙您？」周峻露出笑容，「鵬城萬家科學儀器的王磊老闆，正好跟我有交情，我們交流過。如果他幫忙，應該還能再降一些。」

  「行，到時你把設備拍照給我瞧瞧。那個，你上次電話里說義大利一家什麼公司來著？」

  「扎努西家用電器。」

  「對，就這家。你還在聯繫嗎？」林永南明知故問。剛才周峻拋出橄欖枝，連帶目的就是請冰箱廠也吃下義大利技術，他們要賺中介費。

  「當然聯繫，價格差不多談妥當，一條生產線整套機械設備，差不多200萬美金，將近2000萬人民幣。」周峻把扎努西的初步報價提出，供林永南參考，「寰球貿易公司代辦的話，可以提供最好的服務，包括香江專業的國際貿易律師全程陪同，我們只收費60萬人民幣，這是最優惠價格，其中還包括水仙冰箱廠技術員的培訓，2個月培訓期。」

  「國內冰箱生產線，如果是國產的，質量一般。我相信水仙廠如果拿下義大利技術，肯定會成為業界翹楚。目前，琴島-利勃海爾，引進德國利勃海爾的生產線和生產技術，領軍國內同行。相信水仙廠吃下義大利技術，同樣會成為第一流品牌。」

  周峻循循善誘，「國內發展這麼快，一台冰箱價格雖然高達一兩千塊，但架不住群眾購買的熱情，多少人都想在家裡置辦一台冰箱。相信您在鵬城也看到，冰箱銷售十分火爆，但產能不足的問題，一直困擾家用冰箱擴大市場。假設一台冰箱定價1000元就好，2000萬人民幣，最多兩年就收回成本，接下去利稅有多少？您比我清楚。」

  「水仙廠以前做醫用製冷設備，現在轉入民用領域，相信您已看到廣闊前景，否則也不會親自帶隊考察市場和技術。只要您點頭，冰箱廠上下都感謝您，購買到水仙冰箱的廣大群眾也會感謝您，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你這小周，比水仙廠的盧達廠長還能侃。讓你說得，我要不點頭，還是思想不解放、阻撓改革發展的罪過嘍！」

  「不敢不敢，這是龍溪市裡才能定的決策。扎努西冰箱生產線，我其實已經找到買家，就是粵省珠江廠的容聲冰箱，他們有意引進生產線。我的團隊已經在跟他們洽談。」

  周峻話題一轉，「要不是在車上碰到您，估計過幾天就能做決定。不過我是龍溪人，自己人肯定要照顧自己家鄉，要不您考慮考慮，3天後我聽您答覆。不管成不成，我最後給您留幾天。」

  「行，我回去馬上跟上頭報告，也集合水仙廠來聊聊，是否跟你們合作。這裡，還要感謝你颱風前的電話，市裡對我的提醒十分滿意。」

  「我期待您更上一層樓，更好為人民服務。」周峻借花獻佛，「香江來的呼機，您要玩玩不？」

  「快給我瞧瞧。你這傢伙，手裡捏著好東西不早說。」

  一路無話。周峻在龍溪下車，轉了兩趟班車才到村口。周小軍、林盛教和林建德幾人已等著他，看周峻下車，立即圍過來，幫忙提走行李，一臉欣喜。

  周小軍好像瘦了些，「峻哥，你要回來，怎不讓我們去接你？至少到金浦縣車站接你不是。你們在香江的操作，我都聽阿龍說了，厲害，真厲害。我這輩子第一次聽說借著颱風發財的。」

  「吃了多少糖，嘴這麼甜。」周峻笑著，「你們給我顧好蔬菜就行，過幾天，還有重要任務安排給你們。別讓我失望。」

  「峻哥放心，我們幾個就怕沒事做。到底什麼大事？先透露下？」

  「我打算建幾間凍庫，存貨方便。特別現在夏天，天氣一熱，蔬菜到鵬城，壞掉不少。有時賣了還不夠本。」

  一間存放10萬斤蔬菜的冷庫建起來，要砸下好幾萬，不過冷庫建成，對收購蔬菜是一大利好，想做大就必須建。

  「對了，你不是談了門親事嗎？發展怎樣？」

  周小軍扭捏道，「峻哥你別亂說，只是先問問看。現在不是沒定嘛！」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不過是在城市住了幾天，心大了唄！」周峻調侃一句，「你們兩個不能學他啊！」

  「放心，峻哥，我們比小軍哥實在。而且年紀還小，不著急找老婆。」林盛教摟著林建德，笑得很歡，「我們兩個還在龍溪賓館住過幾天哩！也算見識過城市的樣子。」

  「蔬菜的事我放心，服裝呢？阿梅和周英顧得過來嗎？」

  「本來都沒事，就大目這混球，一直騷擾阿梅姐。這兩天還把他爹搬出來，想當批發商，賺一手。讓我們把布料都給他安排，他還說要幫我們監工，做質檢員。」周小軍越說越生氣，「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家子都什麼德性。」

  周峻皺皺眉，做點衣服，地頭蛇就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