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裝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住進公孫博家的當天深夜。
王富晃醒了其他四俠。
但瞧他麵無表情地說：“那個公孫博深夜外出，從出去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去了禁軍大營。大家趕緊收拾收拾，我們現在就走。”
“不會吧…公孫大嫂不還在房裏嗎？再說咱們給了他那麽多錢，他應該不會舉報我們吧……”
羅青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勢利的公孫博會冒著砍頭的危險收留他們。
唉，這人之前的各種行徑無不表明他就是一個貪戀榮華富貴的落魄秀才。
可謂是：誰當權、跪舔誰，毫無原則可言。
所以。
羅青才讓王富一直監視著他。
但羅青始終都對公孫博抱有一定的僥幸。
畢竟自己幫他在汴梁站穩腳跟，更幫他尋了官職，他應該會知恩圖報吧？
頃刻之間。
公孫博就帶著一群禁軍趕到。
遠處。
看到這一切的羅青在瘋狂的自責。
他就不該抱有那樣的僥幸，他差點害了他的兄弟們。
緊接著。
禁軍大搜特搜，上下雞犬不寧。
結果。
因沒找到五俠，公孫博被帶頭的禁軍頭領一陣狠扇。
但是。
他還是如同哈巴狗一樣舔著臉地送禁軍離開。
禁軍剛離開走遠，公孫博還沒進家門就被五俠團團圍住。
羅青瞥著跪下自扇自罵的公孫博，嘲諷地笑道：“公孫大哥，當狗被主人踹的滋味怎麽樣？”
公孫博邊自扇，邊顫巍地說：“求求你們，不要殺我…都是那些禁軍逼我的。”
“你個哈巴狗，還他媽裝！”
莽俠張富貴一腳踹翻了公孫博。
而一向與之交好的羅青則是默然地看著這一切。
可這一腳好似讓爬倒在地上的公孫博換了個人似的。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瞬間變得猙獰恐怖。
“我知道你們不可能會放過我，但我不後悔這樣做。隻要幫助抓了你們——賞千金、連升三級！
我他媽辛辛苦苦、寒窗苦讀數十載才混上個九品小官，憑什麽抓個敗家垃圾就能連升三級！我不服！
是啊，誰讓你是羅青呢，含著金鑰匙出生，十歲就考上舉人。後來成了大敗家子的你竟還成了聖上的師弟、大宋的駙馬爺！
我就想問一句——憑什麽！你不就是投了個好胎，有了個好爹。現在都成賊子了，憑什麽還會有人不顧生死的劫天牢救你！”
羅青滿臉鄙夷地問：“所以，這就是你當狗的理由？”
“哈哈！”
公孫博癲狂地大笑，“你以為我想當狗！你以為我想成天挨打受氣！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個垃圾敗家子一樣有背景！
要殺就趕緊殺，別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老子窩囊一生，現在終於神氣一次了！哈哈！”
張富貴正要動手，羅青趕忙阻攔，“他也是個可憐人，留他一條性命吧……”
“我就知道你會心慈手軟！垃圾敗家子就是垃圾，幹不了任何大事！”
公孫博再次嘲諷大笑。
“你是真想死嗎！公孫大哥！”
“垃圾，我早看透你了，我越這樣說你越不會殺了我！哈哈！”
一刀透心涼，鮮血淌滿地。
吃驚瞳孔散，無聲哀歎息。
王富舔了舔匕首上的鮮血，赤紅著眼自喃道：“既然大哥心慈手軟，那就讓老三做這個惡人吧……”
“唉，師傅說得對，妒忌真乃惡之本源…走吧……”
此刻。
羅青的內心亂成一團。
俠，到底是什麽？
扶危濟困、懲惡揚善？
怎樣才能做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他不想殺多餘的人。
難道殺了一個公孫博就能解決問題嗎？
一想到這。
羅青不禁自問：“公孫博真就罪該致死嗎？”
五俠皆默不作聲，繼續去尋找下一個藏身之地。
路途上。
捏著匕首的王富突然問向陳沉跟薛清膚，“難道你們就不妒忌咱大哥的好背景、好身世？”
羅青一聽這話，不由得大驚失色。
王富這是殺紅眼了？還是在幫他試探？
這樣試探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合適嗎？
“咋的，三哥還想殺了二哥跟小弟？”
薛清膚如女子般捂嘴嬌笑。
羅青躺在王富的背上，誇張地掐著他的脖子嚷道：“哎呦，你這樣一說，我也怕這個貪財小賊殺我換錢！”
“去去！老子才不想殺個‘濃妝女子’與半身不遂的敗家垃圾！”
熟悉的調笑讓王富由黑暗恢複原狀。
“說誰女子呢！老娘才不是女子！老娘是純爺們！把很大的那種！”
薛清膚嬌喝一聲，頓讓壓抑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羅青也微微一笑，繼續調侃，“對！小四是純爺們，不隨身帶胭脂水粉的純爺們！”
聽了這話的薛清膚輕拍著胸口，對空長歎，“唉，世人皆笑老娘假男人，卻不知我比某些真男人更爺們。”
“你爺們行了吧，快回答我的問題。”
王富搖了搖頭，悄悄收回匕首。
看到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羅青安然一笑，扭頭望向色俠薛清膚。
他也很好奇薛清膚的回答。
但瞧薛清膚輕瞥了一眼羅青，幽怨地說：“老娘主要妒忌大哥天生的女人緣。從才女、公主到花魁、寡婦，哪一個不對大哥芳心暗許！
唉，可憐又羨慕那些女人。大哥是個好男人，但絕不是個好夫君……”
“你呢？二哥？”
“我？”
陳沉摸須自思道：“大哥這種背景、身份，何人不羨慕！說實話，一開始結識大哥的時候，我也羨慕、也妒忌。
但相處、了解多了，就感覺世間萬物都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大哥要是敗家子，那我就應該是一無是處的垃圾。”
嘿，你不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垃圾。
否則也不會狀元出身，官越做越小，最後成了一個閑雜的記書狀元郎。
羅青捂嘴偷笑著，直引得陳沉怒瞪向他。
聽到陳沉的回話。
王富眯笑點頭說：“雖然我很不認同你這個無用的正俠，但事實證明你說話還是挺有道理的。真不虧是狀元，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你個偷雞摸狗的，少調侃我！”
一路歡聲笑語，一路嘻嘻哈哈。
這才是汴梁五俠正確的打開方式。
可是。
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無窮的拒絕與懷疑。
問一家，禁軍追一家、砸一家。
全汴梁城都對五俠敬而遠之、罵聲一片。
終於。
五俠不敢再尋人家，他們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奈、無力。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時。
男扮女裝出門的薛清膚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不可能！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小四不要再提！”
羅青罕見的大怒，而且是怒不可遏。
一見大哥吃味、大怒。
薛清膚仿佛發現寶藏似的，瞪大眼睛連聲調笑，“大哥，我知道你不想連累晴兒姑娘。但你現在身上有傷，跟著我們查案也不安全。
而目前能收留你且可以讓你安心養傷的地方隻有香雲樓，所以我去香雲樓見了晴兒花魁。
誰知她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而且急著向我問你的情況。由此可以看出，她真的很關心你的安危。”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去！因為……”
羅青話還沒說完，薛清膚便搶著說：“因為你之前常去香雲樓，所以那裏應該是禁軍特別關照的地方。”
“對！所以，我不能去！”
羅青斬釘截鐵地說，好似這事容不得商量一樣。
反正他是絕對不可能連累自己的女人。
“誰讓你原裝進去！”
薛清膚不懷好意的嬌笑讓羅青脊背發涼、亂起雞皮疙瘩。
突然。
他好像想到了什麽，驚目道：“什麽意思？難道！”
“對！像我一樣女裝進去！憑我的化妝術再加上大哥俊俏的小臉袋，汴梁城絕不會有第二人能認出大哥！”
聽完這話。
羅青噘著嘴，像看神經病似的瞥著薛清膚。
他可是汴梁第一敗家子——賤俠羅青！堂堂的大宋男兒！
女裝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而後。
色俠薛清膚開始幫羅青化妝……
塗胭脂水粉是什麽感覺呢？
粉粉嫩嫩、酥酥軟軟…好不愜意！
嗯？？呸！一點都不舒服！
一群假兄弟，強拉著老子幹這事！
半個時辰後。
一張國色天香臉新鮮出爐。
兩彎柳眉、一雙俏眼、瓊鼻桃嘴、紅暈雙腮。
敢問這位畫中美人從何而來？
薛清膚伸出纖纖細手，輕輕撫弄著羅青的白皙肌膚，不由的感慨萬千，“大哥不虧是敗家子，這皮膚保養的真好！”
廢話，他這一世才十七歲，正是青春靚麗的時候，皮膚能不好嘛！
哎呀，這滿滿的膠原蛋白！
羅青得意地想著、笑著，突然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是男生哎，哪有男生這樣說自己？死變態！
王富看著羅青臉上的陰晴變化，出言調笑道：“還叫什麽大哥，現在該改口叫‘大姐’了！”
此話一出。
其他四俠頓時笑作一團。
彼時的羅青憋紅著臉，氣憤地說：“趕緊把鏡子給老子拿過來，要是不像個女的，立馬給老子卸妝！”
王富偷笑著將鏡子遞給羅青，“好！我的羅大姐、羅大美人！”
羅青趕忙接過鏡子，大眼一瞥，“，老子的胡子呢！老子的汗毛呢！這美女誰啊！長得這麽好看！”
“咋地，這是對自己動心了？想把自己娶回家？”
正俠陳沉十分努力地憋著笑。
“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是我！”
羅青掐捏著自己的臉袋，不可置信都爬滿了臉。
忽然。
他看到了十分不雅的一幕，簡直就是又氣又憤，當場大吼道：“阿莽，你下麵不想要了？趕緊給老子起來！”
又是一陣的大笑。
爽笑過後。
四俠趕忙捉住準備逃跑的羅青，開始為他剃腿毛、拔胸毛。
反正。
一個妥妥的大男人就這樣活生生地變成了一個嬌美的‘小花魁’，並由此開始了他的青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