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歸自我的羅青
法場之上。
羅青半跪在地上,腦袋裏有無數猜測與疑問。
他之所以不相信眼見這個倒在血泊之中的中年男子是羅宰執,是因為——
就算你長得再像,模仿得再惟妙惟肖,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簡單來說就是:
這個羅宰執雖然長得很像,但是太溫柔了,而且還少了幾分殺氣。
羅宰執是久經沙場的將軍、元帥。
他跟任何人說話,甚至包括聖上,都習慣性地帶有一股肅殺之氣。
那種不怒自威、威震宵小的氣勢是這個羅宰執所沒有的。
最重要的是。
別人不知道,但羅青最清楚的是:羅宰執一直有幾個長相神似的替身。
其中與他最相像的是羅宰執的堂哥,羅青的二伯父——羅港。
而羅港恰巧又是對羅青最溫柔的羅家長輩。
那種熟悉的溫柔感覺,如果羅青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身死法場的就是……
至於羅宰執為什麽會有用替身的習慣?
據說是他的師傅,也是聖上與羅青的師傅——老鬼,最喜歡用的後招。
也正是這個習慣讓征戰無數的羅宰執次次化險為夷、逃脫升天。
其實。
說白了,什麽替身不替身,就是猥瑣發育,然後在關鍵時刻出來反轉局勢,給予敵人迎頭痛擊。
想當年,詐死這個招數都被羅宰執玩出花了。
記得當時每次大戰的時候,雙方軍隊的士兵都會有這麽一句口頭禪:
啥,羅二愣子又死了?換點其他招行不行,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正是因為有這些前車之鑒,所以羅青才敢確定眼前這個有些奇怪的羅宰執並不是本人。
但是。
羅青看出來了,其他沒研究過羅宰執習性的人一般都看不出來。
畢竟。
說話語氣、語調,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氣勢,還有最後對羅青的那番離別之語實在太像了,簡直就跟本人一樣。
或許……
羅青猜錯了。
法場上的那個人就是羅宰執本人,至於為什麽對羅青那麽溫柔,可能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一個人在臨死之前將自己平常最不敢展露的一麵展露出來,也算合乎常理。
總之。
隻要找到羅青那個二伯羅港,一切都會明了。
這邊羅青正思考著,那邊拿槍的劉都校戲謔笑道:“怎麽?還不走?難不成想跟老子再進天牢耍耍?”
聞言。
羅青怒瞪了一眼劉都校,臉上的淚痕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殷紅、恐怖。
見羅青表現如此。
劉都校將長槍往法場地板上一插,不屑一笑道:“不服啊,有種就打一架嘛!別怪我欺負小孩,讓你一雙手!”
就在這時。
不遠處的一聲咆哮響徹了天地。
“誰敢傷俺大哥!”
終於。
莽俠張富貴清理完了那些小蝦米,奔到羅青身旁。
一見到張富貴,劉都校下意識地急忙拿起長槍,舌頭不斷舔著嘴唇。
這可應了那句俗語:一物降一物。
彼時。
羅青依舊狠狠瞪著劉都校。
他現在完全可以讓張富貴殺死劉都校。
但那樣太慢了,就算殺死了他,自己也會被趕來的禁軍包圍。
況且。
劉都校害了整個羅家,還直接殺死了喬伯,羅青現在隻想正大光明地親手殺了他,將他挫骨揚灰!
一念至此。
羅青沉聲道:“小五、老三,咱們走,讓這個畜生再多活幾天!”
“嘿,這話該是我說的!小子,記住了,下次你就不會有那麽好運了。”
劉都校的調笑差點讓羅青失去理智。
恍然之間。
羅青感覺到自己這些天很不正常。
他好像不再是他,而是一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暴躁男,成了翻版的劉都校。
猶然記得。
以前的他是一個寵辱不驚、笑對人生的大宋賤兒。
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什麽事,他都會以賤笑對之。
耍嘴皮、嬉笑玩樂是他的個人特色。
但隻從喬伯死後,羅青發現自己變了,變得易燥易怒。
可能是因為父親即將被斬,真相又毫無進展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
而現在。
最起碼明麵上羅宰執已經死了,羅青也就沒那麽大壓力了。
他終於可以鬆懈一些,安安穩穩地去找尋真相。
念至此。
羅青長籲一口氣,露出了久違的賤笑。
看到羅青賤笑,最懂他的陳沉欣慰笑道:“怎麽,這是找回自己了?”
“屁!小爺就是小爺,從來都沒有改變!”
羅青拍著胸口,一臉傲嬌地說道:“小爺這段時間應該沒有給你們添太多麻煩吧…嗯…沒有,我確定!”
見到熟悉的大哥,王富聽而調侃道:“怎麽沒有!這一段你罵我最多了,都把我的小心心罵怕了!”
“呦,還小心心呢,要不是看見你那張老臉,我還以為是小四薛清膚說話了呢!娘娘們們的,真惡心!”
羅青正調侃著,馬車外正趕車的薛清膚出言調笑道:“娘們怎麽了,某人又不是沒這樣說過話——是不是,羅大姐!”
聽到這話的其他四俠笑作一團。
此時。
羅青賊氣,氣上心頭的氣。
這個薛清膚,劫法場的時候鑽進馬車說要看著馬車、保留後路。
現在結束了,嘴倒是瓢起來了。
但事實上。
不讓人家薛清膚出馬車的不正是你羅青。
又是嫌棄人家武功低,又是嫌棄人家腦子不靈活。
給你換女裝的時候,你咋就不敢多說什麽?
隻能說,術業有專攻。
每個人擅長的東西都不一樣,而羅青最擅長的就是——
敗家、賤笑、耍嘴皮……
“咦,我咋感覺某人在變著法的黑我呢!”
羅青暗自嘀咕著,一臉警惕地盯著身旁的陳沉與王富。
已而。
五俠到達了躲藏地,羅青說出了自己對法場上那個羅宰執的質疑。
無一例外。
所有人都說羅青魔怔了,並讓羅青節哀順變,不要多想什麽。
羅青當然是不可能聽的。
但他的二伯羅港自羅宰執被抓後就杳無音信地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羅青隻能一點一點去尋找他的消息。
這不禁讓人感慨:
希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因為它能讓悲傷的人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