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解之毒
最初的時候,毒與藥原本是相同的概念。
後來隨著醫學的發展,醫學家們逐漸認識到了醫藥的毒性,並按照對人體的副作用進行了區分,一般分為大毒、常毒、小毒與無毒,是藥三分毒就是對它的一種表述。
人們老生常談的斷腸草也不會在服下之後立即毒發身亡,反而從服下到症狀發作需要十分鍾,然後在經過長達半個小時的痛苦後才會出現比較嚴重的呼吸困難,進而導致死亡。
一些軍事用毒比如野葛湯,短時間內是殺不起敵人的,需要靠人上去補刀,就連所謂的“飲鴆止渴”中的鴆也有可能毒不死人,或被及時解毒,最鮮明的例子就是唐代女官上官婉兒飲鴆後被太醫救活。
而此次對於假雪兒中的毒,薛清膚則表示毫無辦法。
不是因為他沒診斷出童貫用的什麽毒,而是他太了解對方使的毒,反而雙手一攤、束手無策。
沒辦法,誰讓這毒是薛清膚本人親自調配出來的,而且沒有解藥,隻能靠其他藥物壓製。
可以說,童貫壓根都沒想讓假雪兒活下去,無論暗殺成功與否,死掉的假雪兒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背身長歎氣,雙眼淚朦朧。醫者仁心痛,悔恨當初調。
看著診斷完默不作聲的薛清膚,羅青急著問道:“到底怎麽樣了?什麽毒?如何解?你不是常吹天底下沒有你解不了的毒,別告訴我這毒你不能解?”
王富看著薛清膚欲言又止的模樣,出聲勸慰道:“大哥,別著急,小四估計有他的苦衷。”
聞言。
羅青焦急地反諷道:“他不是常自吹神醫嗎?還經常說什麽大宋醫術超過他的不足五人耳,現在急著用到他的時候反倒痿了,不行了?”
麵對質疑、嘲諷,薛清膚無話可說,但又不得不說:“大哥,還記得幾年前你讓我調製的無解之毒嗎?”
“無解之毒?就是當初我讓你調製出來好專給敵人下毒的毒藥?”
“沒錯。說實話,就像我一直所說的那樣,哪有什麽無解之毒,一般毒藥在服下的半個時辰之內絕對有辦法解毒。
但那服毒藥的最大特點就是:在服用時間一旦超過一天後,根本就沒有解毒之法,就算再怎麽壓製毒性,幾月之後也是必死無疑……”
一聽這話。
羅青不禁疑惑非常同時又擔驚受怕地自言道:“咱們的自製毒藥什麽時候跑到童貫老賊手裏了?要是他向我下這毒,那我不就完了嗎?”
羅青的疑問讓薛清膚自信搖頭,“放心,這副毒藥前期的症狀很明顯,隻要有老娘在,絕對能及時解毒。”
“那誰能告訴我哪個內鬼把毒藥給了童貫老賊!”
彼時。
羅青凶神惡煞的眼神盯向了王富。
很明顯,如果王富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羅青估計要大行懲罰之法,讓王富好好體驗懲罰內鬼的感覺。
當然。
王富肯定知道真相,但他不敢說,隻能將慘兮兮的目光瞥向薛清膚。
此時的薛清膚也很幹脆,直接站出解釋道:“是我讓三哥賣的,我的錯。當時你進了天牢,我們又沒有太多的錢賄賂上下救你,所以就在黑市那邊賣了一些無解之毒。”
“靠!真就應了那句話唄——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麵對殘酷的現實,假雪兒絕望地請求道:“衙內,給妾身一個匕首,讓妾身自我了斷吧……”
看著滿臉絕望的假雪兒,羅青心疼地回答道:“死亡有很多種方式,如果一個人想死,她早就死了。很明顯,雪兒你心中還有羈絆,你不想死……”
“表哥將他的母親托付給了妾身照顧,妾身當然不想死,妾身還想以兒媳婦的名義照顧婆婆終生,更希望最後能以夫妻的名義與表哥安葬在一起……”
長歎、再長歎,現在的羅青隻想殺了童貫這個陰陽人,如果不是他的威脅、下毒,假雪兒怎麽可能會有今天。
唉,堂堂的大宋賤俠卻滿足不了一個喪夫女子的小小心願,痛恨啊,哀傷啊,複仇的怒火又一次在羅青的心中燃起。
“雪兒姑娘,我知道你很為難、也很痛苦。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咱再堅持幾天,一定會有複仇童貫老賊的機會!他一死,你的家人絕對無憂,而劉都校的母親我自會派人好生照料。”
聽到這話。
假雪兒長跪叩頭道:“妾身相信衙內,妾身隻希望在死之後能與表哥合葬在一起。我們生不能做夫妻,但願死後能在奈何橋相遇相知、結為夫婦。”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為你報複,保你劉家無憂。”
既而。
王富帶著穿上禁軍衣服的假雪兒緩步離開。
恍惚間。
人去屋空,火燭迷離。
一人在凝重思索,一人在追悔自責。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動這雙賤手配毒!唉,薛清膚啊薛清膚,官家題寫的‘提壺濟世,醫者仁心’你怎麽都給忘了!虧得還常自比扁鵲、華佗,你哪有人家一半的仁心!還瘋狂地製毒、下毒!真是丟盡了醫者的臉麵!”
薛清膚越想越自責,不由得掏出銀針,紮起自己的手來。
羅青瞥著自殘頹廢的薛清膚,麵無表情地問道:“有沒有一副毒藥能伴隨一個人的餘生,讓他下輩子整個都生不如死,並且沒有解藥。”
羅青的問話讓薛清膚斬釘截鐵地嘶吼道:“沒有!你休想讓老娘再給你製毒!老娘是醫者,不是毒師!”
“先別著急拒絕,如果我告訴你下毒的對象是童貫老賊呢。”
“大奸臣童貫?那老娘得好好想想……”
“對,好好想想該怎麽調配。”
舒爾。
薛清膚深吸一口氣,用血手捂住胸口道:“大哥,我可以調製你所說的毒藥,但隻能調製一服,而且隻給童貫一人下毒。”
“沒問題,我可以讓你親自下毒,隻要能讓童貫那老賊生不如死!”
瞄著羅青陰冷的麵龐,薛清膚渾身亂顫道:“三哥總說我可怕,其實最可怕的人還是大哥,惹誰都不能惹大哥……”
眯笑回應,抬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