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反擊兩層幻境
“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陳簌喃喃道,聲音很輕。但在安靜清冷的走廊中可以清晰的傳向任何一個角落。
那無力的聲音仿佛是對那目光最後的抵抗。
身體感受著冰冷潮濕的地板,仿佛躺在深淵的舌頭上,陳簌放棄了一切抵抗,認命般的讓那灼灼目光肆無忌憚接近。身體漸漸被它控製。
它指引著意識混沌的陳簌,登上樓梯。一步一步踩在黑白相間的瓷磚上。像木偶一樣,陳簌迎合它的指示。腦袋中黑白相間的地磚如摩爾紋一樣擠壓他靈魂,每遠離地麵一步,靈魂便混沌一分,身體就失去控製一分。
陳簌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麽,但可以他感覺到那東西炙熱的視線,和惡心的情緒。它在引導情緒發生奇怪的改變,從而得到身體的控製權。
陳簌像被它灌了迷魂藥一般。思維慢慢遲鈍,身體移動的速度卻沒有遲疑。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隨著身體遠離地麵,陳簌忽然明白為什麽守門的老頭沒有任何盤問就放他進來,明白那時候奇怪的感覺,它在黑暗中從一開始就在影響我的精神。而我沒有任何察覺。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被它騙了。陳簌心中氣憤的直拍大腿。
“跳下去,跳下去。”一種令人厭惡的情緒,帶他來站在四樓的窗口。
“唉,夠了。”陳簌嘴上說著已經放棄了。
身體顫顫巍巍,發抖的手緩緩推開窗戶,涼風一下湧了進來,淡綠色的窗簾在耳邊呼啦呼啦的響。看著遠遠地發著紅光的塔吊。麵前卻是漆黑一片。
身體跨出窗戶。風吹散了他的頭發,隨著他一躍而下。他感覺到了輕鬆,仿佛鳥兒一般的自由。然而他明白那輕鬆不過是那個東西為了吸引他跳下去的誘餌。
在空中,陳簌忽然想起2013年七月一日夜裏,在病床上醒來之前,在無間黑暗深淵中掙紮的時候,死亡想要吞噬正在昏迷的他。毫無意識的他靠著生物的本能在夢魘中掙紮,不斷的激發著他的求生欲望,即使現在想來,依舊足以讓他淚如泉湧。顯然和死亡相比,現在的對手微不足道。
那個白色的影子在教室中越來越清晰。甚至在陳簌接觸地麵前看到它從窗戶探出頭來。
黑暗中陳簌緊緊的盯著它,四目相對,不是女孩的樣子。陳簌反而放鬆了沉重的心情。露出微笑,心中想不是她就好。
不是那個女孩的樣子,意味著她沒事。僅僅一瞬間的對視中,白影那陰鬱的情感迸射進陳簌漸漸清晰的腦內。一瞬間他甚至要吐了。終於陳簌明白了它究竟是什麽東西。原來隻是一團令人厭惡的情緒。
感覺到它從樓上緩緩飄下,慢慢接近。伏在紅色的血漿中的陳簌掙紮著慢慢爬起。紅色的液體蓋住了他的五官,額頭不斷滴落血液讓他本人看起來也變得恐怖異常。
“你你怎麽沒死?是什麽?”那聲音出奇的惡心,不男不女如倩女幽魂中的姥姥一樣。
“我?當然是人類。”感覺到它的驚訝與恐懼,陳簌才發現自己被弱小的白影欺騙了。
“不可能,人類從四層跳下來,怎麽可能還能完好的站在這裏。”感覺到它驚恐的情緒,陳簌立刻想到楊成冰應該可以從四樓跳下來毫發無損。它的見識也不過如此。
“怎麽可能?你。。。。”看著渾身紅色的液體一點一點消失。覆蓋在臉上的血漿漸漸變淡。
它不斷在地上的紅色液體與陳簌之間切換視角。紅色徹底消失在它的視線中。
如果不是它那惡心的聲音。陳簌甚至覺得這個天真的家夥有點傻的可愛。
“兩層幻境都沒看透,還想迷惑我真的從樓上跳下來?”其一層幻境漸漸崩塌。血跡消失的無影無蹤。
“哼。你抓不到我。”它哀嚎一聲,慌不擇路的鑽進教學樓中。
而教學樓就是他的另第二層幻境。隨著第二層幻境不斷變小。白影也意識到這樓是假的,此時他們正在漆黑的操場中心。跳樓的戲碼不過是在操場上原地起跳。隨著漆紅的教學樓幻境被壓縮成指尖大小的莫比烏斯之環。它已經毫無勝算。如果它擁有實體,可能製服它陳簌還需要一點時間,隻可惜它不過是惡念的集合體。
“求求你,放了我吧。”它蜷縮在幻境裏,一動不動。隻有那棟紅色的樓變成了它永恒的監獄。
“告訴我,有沒有遇到一個女孩?應該穿著校服,背著挎包。”陳簌嚴厲的聲音在幻境之中對它更加震懾。
“沒有,沒有,你是我第一個目標。”它緊張的解釋著。
“第一個?”同時陳簌疑惑了,以它的能力,這座學校應該早出事了。可是沒聽說有什麽事情發生。
“沒錯,你聽我解釋,求求你,放了我吧。。。”陳簌把無形的白影困在幻境中沒有再理它。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校園,果然,門房根本沒有人,裏麵漆黑一片。
學校如一葉扁舟。抵擋著外麵的意亂與霓虹。自身卻也滋生各種各樣的感情。
大雨徹底停了,西北方向一顆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閃爍。既然女孩沒來過這個危險的地方,應該還安全吧。陳簌想到這裏不經輕鬆起來。
回家的路上,沒遇到警車巡邏,也沒聽到救護車吵吵鬧鬧的聲音,穿過漆黑的街道。星星更清楚了。今天夜晚對大部分人來說應該算涼爽寧靜的一晚吧?不知不覺陳簌回到家門口。
打開房門,對麵陽台的燈光直射在他的臉色。他習慣性的撇過頭。空無一人的屋子裏陳簌徑直走到床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做著夢。中太陽照常升起。他揉著幹澀的眼睛。
爬下床,喝了一口不知什麽時候剩下的涼水,翻著手機通訊錄。聯係楊成冰處理現在還困在幻境中的白影。
“楊哥,昨天晚上抓了個東西,你來咖啡館一趟。”陳簌瞌睡的不停打哈欠。
“好。中午去。”楊成冰好像也沒什麽精神,語氣有些疲倦。
“昨晚忙什麽呢?”陳簌隨口問道。
“抓殺人犯,瘋了,”楊成冰迷迷糊糊的說著。果然他也睡蒙了,平時他不會將這些事告訴任何一個無關人士。
“昨晚又作案了?”陳簌試探著繼續問。
“沒,在家捉的。”昨晚沒作案,嗯,女孩應該很安全。想著女孩打太陽傘離開咖啡館的樣子陳簌徹底放心了。
“我在咖啡館等你。”說完陳簌便放下手機,繼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件感覺還真是無聊啊。
衝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他急匆匆的去咖啡館,準備開張。太陽升起,昨天大雨的痕跡就蒸發的幹幹淨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陳簌看向困在自己指甲縫裏的怪異,心道如果昨天沒去學校,大概那東西會繼續害人的吧?我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