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高家
王四睜開眼睛,看看天上的月亮,長歎一聲,重新又把眼睛合上,叫了一聲:“我的老天啊,哪麽再早一會也行啊!現在搭膊被解了,丟在草地之上,月光如水,灑在身上,顯然那書信已經被李吉那小子給拿了去了,這麽晚了,李吉隻怕早就到了華陰縣了,我到哪裏去追他啊。”
這個王四本來是現代人,是個搞傳銷的,那天正在屋裏給人上課,突然警察叔叔踹門進來,王四情急之下,順窗戶向外跳,他練過幾年翻子拳,身體輕靈,本來想著從二樓下去沒事,誰想樓下麵有一個露天燒烤,看著那麽多警察過來,隻以為是配合城管聯合執法,嚇得轉頭就跑,偏他烤肉的大爐子給撞翻在地,王四一頭紮下來,正好腦袋就撞在了爐子的銳角上,立刻就沒命了,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一身的酒氣,一股原主的記憶湧進腦海,這才知道,自己穿越成了《水滸傳》裏,開天罡地煞相合的第一人,那‘九紋龍’史進莊子上的‘賽伯當’王四了。
這個‘賽伯當’和王四本人有一點相像,就是說謊不帶眨眼的,但是也有一點不一樣,就是腦子不夠,試想少華山匪人給史進的書信丟了,就是天大的禍事,豈能是向史進說幾句好話就能解了的。
這會王四也知道,就在地上躺著,也沒有什麽卵用,還是趕緊想想怎麽辦才好,他坐起來,拍著宿醉之後發沉的腦袋思考著,這會回去見史進,那就是死路一條,他記得自己看過不知道哪一版的《水滸傳》,說是史進要殺王四的時候,陳達給說和開了,但是史進不肯算完,在圍史家莊的官軍談判之後,還是把王四給扯到後院給砍了,那史進是個大蟲,他要傷人,豈是別人能勸得住的。
至於上少華山去投朱武他們,王四不過是過了過腦子,就給丟開了,那朱武雖然有些才華,但是見識不高,眼界不闊,很多水滸迷都說吳用打壓他,實際上,就以朱武那點見識,能做到地煞之首,已經是不錯了,不說別的,縱觀全書,朱武除了一條苦肉計,再沒有什麽拿得出手來的謀劃,而且史進這個人,才識低淺,隻靠著一腔熱血上頭來做事,不過就是一個中二少年,卻被朱武那般推崇,可見朱武沒有爭衡之心,也就沒有上進的動力,就算是王四投了他,隻怕不等官軍史家莊,朱武隻要知道了緣由,就會把他綁了送給史進發落了。
王四想來想去,不由得長歎一聲,道:“這卻去什麽地方才好啊!”此時月上中天,光華耀彩,王四背剪雙手,對著那天上一輪明月,不由得……打了個一個噴嚏,臨近八月十五,在北方已經是入秋的天氣了,他喝多了酒在外麵躺了半天,自然是感冒了。
這一個噴嚏讓王四下了決心,幹嗎要留在這裏,跟史進那個老虎打轉轉,水滸世界,往大了說,算上正傳;有‘六書’‘十五籍’大的嚇人,就是往小了說,也有端宗前半朝廣闊,憑自己的騙人……不是;縱橫無雙的三寸不爛之舌,還怕不能生存嗎!
想到這裏王四站起來撫了撫身上,隻是這一個子都沒有,卻是不知道能向哪裏走,隻得暗道:“我卻先回史家莊騙騙那史大郎,然後再說別個。”
想到這裏王四重係了搭膊,就下了山,按著原來王四的記憶,一路向著史家而去,到了之後,就在莊門前,壯了壯膽子,這才走了進去。
王四就來見了史進,史進早已經等得焦躁了,看到見王四回來,問道:“你緣何方才歸來?”
王四看看史進,就見他生的麵似銀盆,英武俊朗,不由得暗暗稱讚,心道:“這樣的人,才能擔得上‘賽伯當’三個字,和那與李密同死的瀟灑英武‘勇三郎’相等,我這獐頭鼠目的,隻配叫‘地裏鬼’了。”
史進眼看問了話王四不答,隻是鼓著兩隻大眼珠子,嘰哩骨碌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惱了,叫道:“你看甚麽?還不回話。”
王四咽了一口唾沫,倒也不害怕,就依著原書裏說的那樣,隻說喝多了酒,沒敢帶書信下山,那原主不過就是一個沒什麽見識的長工(莊客指佃農和雇農,而莊主會在其中挑一些人,在自己家裏做仆人,不賣身,類似後來的長工,不是奴隸),就把史進給哄得一暈一倒的,現在這王四大場麵見得多了,哄一個史進自然不成問題,幾句話就把他給栓住了。
史進果然不怪罪王四,還被哄得開心,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帶人到縣中,去買些果品按酒回來伺候。”
這采買一事,原書中史進是給了別人的,這會卻也給了王四了,隻是王四知道,這裏沒幾天安靜了,當下就以自己染了病為由,給推了,史進倒也不堅持,就讓王四下去了。
王四回到自己的屋子,回想回想自己的記憶,就鑽到床下去,掏出一個舊荷包來,打開之後,把裏麵的碎銀子都倒了出來,這是王四這麽多年的積蓄,其中幾塊大的,卻是他最近出入少華山,朱武他們賞給他的。
王四按著自己的習慣,在褻褲上縫了一個口袋,把銀子都放到裏麵,然後把自己屋裏的銅錢都塞到了荷包裏,又從牆上,摘下一張軟弓來。
在古代那些兵器之中,學弓箭,一向是最容易又最難的,容易在於,易於上手,隻要打過獵的,沒有幾個不會弓箭的,這東西貴的萬貫是它,便宜的自己找根木頭弄條牛筋也能做,射老虎不行,射兔子、射人卻是沒有問題,想變得和花榮、史文恭他們那麽厲害不太容易,可是二十步以內,射人身體那麽大的麵積,還是可以的,史進好武,原來為了對付朱武他們,在家中編練莊客,王四也跟著學過一些,算得上是個中好手,這眼看著要出去闖蕩,自然要把弓箭帶上。
王四等到月上三更,從屋子裏溜了出來,就到外麵的兵器架子上,撿了一口好樸刀帶上,然後等到天色漸明,史家莊的大門打開了,王四就趁著沒有人注意,扛著刀從史家莊裏出來,一路向東而行,走到一個小村肆處,就出了錢,買了一些幹糧,就著熱水吃了,這裏人早起就會來喝早酒,王四卻是沒有這個習慣,雖然這裏酒味淡薄,卻也沒有喝得興趣。
吃了早飯之後,王四拿了一封信交給那店中酒保,道:“你也認得我是史家莊的,我這裏有一錢銀子給你,你把這封信送給我家大郎,我辭了他家莊客,卻有些帳目不清,都在這裏說了。”
那酒保笑道:“四郎隻管放心,一切有我就是了。”
王四把自己離開的原因,在信裏說明了,他覺得自己既然到了《水滸》的世界,那就少不得和梁山泊這些好漢來往,還是不要和史進鬧到不好見麵才是,所以才寫了這麽一封書信。
看著酒保把書住收好,有那一錢銀子為保,這酒保自然會把信送去,至於以後如何,那就不關王四的事了,他扛起樸刀,就從酒肆之中出來,四下看看,大吼一聲:“風風闖九州了!梁山,四爺來了!”然後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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