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愛太沉重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手術室開始有護士進進出出。
因為姚星語子宮大出血,護士長緊急從醫院的血站調血袋過來。
顧銘遠身體裏的那根弦一直緊繃著,也不知從哪一刻起,突然就斷裂了。
他跟在一個護士身後,直接就闖進手術室。
手術室分內外兩間,外間是手術準備間,裏麵才是手術台。
顧銘遠剛進入外間,就被幾個醫護人員攔住了。
顧二少發狂的時候,如同一隻失控的雄獅,幾個醫護人員,外加上顧景遇一起,才把他從手術室外間帶出來,以免他影響到裏麵的手術。
顧銘遠被拖出手術室,但情緒已經處於失控的邊沿,在手術室外不停的喊姚星語的名字。
“星語,姚星語。
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好好的,你說過,不會再騙我,你這個騙子……”“阿遠,你冷靜一點,星語沒事,她一定會沒事的!”
謝瑤紅著眼睛,抱著顧銘遠說道。
可是,這樣的安慰,顯得格外的蒼白,連她自己都無法被說服。
即便是再沒有常識的人也知道,手術的時間越漫長,就說明病人的狀況越危險。
一個剖宮產手術,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可想而知,姚星語隻怕一直在死亡線上徘徊著。
顧銘遠所有的理智和沉穩都已經隨著手術漫長的時間而崩塌了,他眼眶通紅,情緒失控,好像隨時都能崩潰。
那種惶恐和窒息的感覺,一直籠罩著他,他甚至聽到了死神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黑暗和恐怖,所有不好的情緒幾乎要把他淹沒了。
他不知道姚星語究竟怎麽樣了,他很怕很怕,怕他甚至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顧銘遠這輩子,玩世不恭,欠下了太多的情債,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想要懲罰他,所以才要帶走他最愛的女人。
顧銘遠所能承受的最壞的結果,就是失去孩子。
他從未想過會失去姚星語,也不敢去想,他根本不想要她用命給他生孩子。
如果她死了,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給他,算怎麽回事。
這就算愛他麽?
這樣的愛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顧銘遠紅著眼睛,眼眶裏布滿了腥紅的血絲,沙啞著嗓子喊姚星語的名字,就在他即將崩潰的時候,手術室門頂的燈突然熄滅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楚曦穿著藍色無菌服,帶著口罩從裏麵走出來,直接走到顧銘遠麵前,冷著臉,二話不說,抬手一巴掌用力的拍在了顧銘遠的腦門上。
楚曦伸手扯掉臉上的無菌口罩,瞪著眼睛,怒匆匆的訓斥道:“你嚷嚷什麽,這裏是醫院,你以為是你家菜園子啊!手術室門頂的燈上寫的什麽字看不懂是不是。
我正在縫針,你又嚎又叫的,我差點兒沒把針插偏了。
醫院裏如果都是你這種家屬,醫生不用治病了,維持秩序都忙不過來了。”
顧銘遠被楚曦狠狠的一巴掌,徹底打清醒了,他愣愣的看著楚曦,聲音沙啞的問道:“楚姨,星語呢?
星語怎麽樣了?”
“沒事兒,死不了,急著嚎什麽喪。”
楚曦沒好氣的回道。
她做這台手術的壓力本來就很大,姚星語和孩子的兩條命交到她的手上,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哪一個沒有保住,她都無法交代。
楚曦承受著壓力上了手術台。
姚星語心髒驟停,子宮大出血,楚曦一邊要盡力的保住姚星語的子宮,還要照顧顧二少和顧家人的情緒,結果,顧銘遠還給她出幺蛾子。
如果當時她不是在做手術,真想把他狠揍一頓。
“先把病人轉移到病房吧。”
楚曦對醫護人員吩咐道。
隨後,姚星語被推出手術室。
她躺在移動床上,仍昏迷不醒著。
顧銘遠直接撲上去,伸手抓住了姚星語的手。
姚星語的手仍是冰冰冷冷的,沒什麽溫度。
她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像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星語,星語,你醒一醒,你看看我好不好?”
顧銘遠紅著眼睛,哽咽的說,淚水就含在眼眶裏。
楚曦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過呢,你能叫醒她,你還真能耐了。”
顧銘遠:“……”隨後,醫院人員推著姚星語回病房。
姚星語回到病房之後,仍昏迷不醒。
顧銘遠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守著她。
顧銘遠一直牽著她的手,不吃不喝,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她。
好像生怕一個眨眼的時間,姚星語就會消失了一樣。
顧二少就這樣,不吃不喝,不動不說話,甚至連廁所都沒去過,一直睜著眼睛守了姚星語一整個晚上。
期間,楚曦來過一次,給姚星語做了基礎的檢查。
姚星語的生命體征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謝瑤送楚曦走出病房,楚曦和謝瑤大致說了一下姚星語手術時的基本情況,身為醫生,她有告知權,而謝瑤身為家屬,也有知情權。
“手術的時候,星語心髒出現了驟停的現象,引發了子宮大出血,子宮出血點比較多,為了查找出血點和止血,手術才會持續這麽長時間,幸好,星語的子宮保住了。”
換句話說,手術之所以持續了這麽長的時間,是為了保住姚星語的子宮。
如果換一個醫術不精的醫生,大概直接就摘除子宮了,既省事兒又保險。
謝瑤聽完,拉著楚曦的手,有些激動的說,“楚曦,辛苦你了。”
現在大人孩子都保住了,真的是最好的結果了。
“和我客氣什麽。”
楚曦笑著說,又打趣道:“改天請我吃大餐,在手術台上站了四個多小時,真是累死我了。”
謝瑤送走楚曦,回到病房的時候,顧銘遠還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姿勢都沒有改變過。
都快成望妻石了。
謝瑤輕歎著,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懶得再勸,反正,勸也沒用。
姚星語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
她清醒後的第一感覺,就是覺得眼皮十分的沉重。
姚星語動了動眼皮,半響才睜開眼睛。
病房內沒有擋窗簾,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十分的刺眼。
姚星語下意識的眯起眼睛,半響才適應刺眼的光線。
“星語,你醒了!”
耳邊是顧銘遠沙啞的聲音,雖然聲線沙啞,卻難掩驚喜。
他緊緊的抓著她的手,甚至把她的手抓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