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覲見
莊家謀逆一案,正式提上了日程,而且李春芳也接替了喻茂堅擔任此案主審。
不過一直讓孫毅惴惴不安的就是楊博忽然沒了消息。之前楊博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在針對孫毅。
但是令孫毅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朝廷馬上就要帶莊淼莊炎走了,卻遲遲等不來聖旨。
一直到開堂的時候楊博竟然一點都沒有動作。
“沒有確鑿的證據,李大人還是趕緊把案子給定了吧。”
大理寺的官員在一邊說著,而李春芳卻盯著孫毅說道“如有證據,速速呈上,本案蹊蹺之處甚多,本官力求真像大白於天下。”
李春芳死死的壓住了局麵,於之前完全不同,甚至連都察院的官員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孫毅看著莊炎點了點頭,莊炎跪在地上說道“民女有當年白蓮教賬目以及家父查抄白蓮教所有證據。”
李春芳一聽喜出望外,連連揮手道“速速呈上來!”
孫毅在一旁拿出了證據準備交給衙役,這個時候,大理寺的官員拍案而起。
“爾等可知道誣告反坐,汙蔑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孫毅明顯的看到,這個老頭腦門上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李春芳一拍驚堂木道“本官乃是主審!爾等速速將證據呈上來!”
大理寺的官員無奈,隻能任由衙役將證據呈給了李春芳。
李春芳接過證據,大驚失色,似乎是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樣,而這上麵記載的那些名字,也讓李春芳激動的有些呼吸困難。
過了好一會,眾人都好奇李春芳看到了什麽,但是李春芳卻連連擺退眾人。
李春芳站起來,對眾人說道“本官現在要進宮麵聖!今日暫且退堂!”
現在所有的官員都在好奇孫毅究竟是呈給了李春芳一份什麽樣的東西,竟然能讓李春芳激動成這個樣子,而且還要麵聖。
大理寺的官員趁著別人不注意,也跟上了李春芳的腳步。
“李大人,李大人,且慢。”那個大理寺的官員攔住了李春芳。
其實徐黨平日裏壓根就不像是後來史書上記載的那樣,如果徐黨跟嚴黨平時就涇渭分明,那別說是徐階把戶口遷到江西,就是徐階改姓嚴嚴嵩也得整死徐階。
李春芳知道既然已經撕破臉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跟他們裝下去了。
“邢大人,這案子是皇上禦批的案子,本官理應進宮直接去找皇上。”
“李大人,這證據怕是你看過了,且不說皇上信或是不信,如果送到朝廷裏,嚴閣老會怎麽想你?你是徐閣老推薦的人,嚴閣老會怎麽想徐閣老?下關不才,請李大人為家國天下計,三思而後行。”
“哦?邢大人的意思是這證據由你或是由嚴閣老遞送給皇上?”
“如此最為妥當。”
李春芳自己都無語了,竟然有這麽無恥的人。
“本官自有決定,邢大人請自便。”李春芳自顧自的直奔西苑。
邢本儒見自己攔不住李春芳,就直接上了轎子,去了嚴家。
其實現在最著急的就是陸炳,孫毅呈上去的所謂的證據,可是足夠要了整個錦衣衛的命了,陸炳半生的心血很有可能就因此化為烏有。
十三太保齊聚陸家。
“大都督,您想個辦法吧。”
“是啊,大都督,要不要去嚴閣老那裏去看看?”
陸炳眉頭緊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不!備車!我要去西苑!”
陸炳知道現在的一切,最關鍵的就是嘉靖是否會點頭,是否會相信孫毅送上來的這個東西。
陸炳孤身一人上了馬車直奔西苑。
陸炳急匆匆的趕到西苑,原本平日裏高高在上瞧不起這些小黃門的陸炳,今天卻一反常態的掏出一錠銀元寶,給了小黃門,問道:“這位公公,今天有沒有大人過來覲見皇上啊?”
那小黃門是剛剛在大殿裏被趕出來的,而且東廠的太監最近一直在傳陸炳要完了,如今一看自然是如此。
那小黃門也梗著脖子說道:“刑部李大人正在裏麵,陸都督要不在等等?”
陸炳一聽說李春芳的名字,暗道一聲不好,緊趕慢趕還是落在了李春芳的身後。
但是一旦如此陸炳也無可奈何在值房待了起來。
過了一會李春芳離開了西苑,陸炳在大殿前長跪不起。
“陸都督,皇上傳您進去呢。”
黃錦小跑出來對陸炳說道,黃錦是興王府的老人了,所以是少數幾個跟陸炳有私交的太監。
嘉靖發絲飄亂,絲毫不注重形象的坐在大殿上看著下麵的陸炳。
“我的陸大都督你來了?”
嘉靖用極其詭異的語氣對陸炳說道。
陸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冷汗直流,隻能大呼:“臣,罪該萬死!”
“對!你是欺君之罪!朕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你陸炳想奪我朱家江山!”
嘉靖雙眼布滿血絲。
“臣世受皇恩,萬萬不敢有此歹念。”
“那你這案子當年是所為何事?!你若是貪腐,這天下官吏都貪腐,也便算了,但是你為何要跟著白蓮教牽扯上關係?你莫不是嫌棄這大都督不夠大,想做個從龍之臣不成?!”
嘉靖在大殿裏大喊,聲音在殿中回蕩,震得陸炳抬不起頭。
“臣,當日隻是以為屬下孝敬,萬萬不知道是這邪教孝敬,要是臣知道,可真的不敢收啊。”
“放屁!你陸炳何時也變得如此恬不知恥了?”
嘉靖一腳踢在了陸炳的胸前,陸炳被踢的癱坐在地上,然後又爬起來跪倒在地一言不發。
“朕問你,這賬上記著的是不是真的?”
嘉靖抓著李春芳送來的那個“證據”厲聲質問陸炳。
陸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最後點了點頭。
嘉靖仰天大笑:“陸炳啊陸炳,這幾十年了,你可知道朕最恨別人利用朕?”
“臣不敢,臣隻求一死。”
說完陸炳將烏紗帽摘下,然後開始脫蟒袍。
嘉靖看著陸炳的蟒袍,腦海裏又浮現出當年的畫麵,兩個翩翩少年如今也成了遲暮老人,無論是誰,上了歲數之後都變得比以前更戀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