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重逢
在這個夜晚,燕京的警察注定不能平靜。城中四處狼煙四起,但是每每他們趕到,作亂的黃博眾人早就逃之夭夭,那些小幫會憤怒不已,最後警察來了還得他們招呼。警察也是怒不可遏的抓了三兩隻小魚小蝦,回去交差了。不過讓警察比較安慰的是每一個事發地點雖然全在人流集中的地方,卻幾乎沒有傷亡,那些身份不明的鬧事者隻是一味的破壞,似乎是為了引發騷亂。然而垃圾場裏麵,卻是另一番景象。
放哨的幾個倒黴蛋的屍體已經涼了,躺在地上的是一具具沒有生機的血肉。相比他們的安詳,屋內卻是一片狼藉,內髒,腸子,斷肢還有鮮血到處都是,從那些不完整的慘烈的屍體在失去生命的前一刻保持的表情,驚恐,不甘,悔恨,還有瘋狂。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這裏發生了怎樣的一切。罪惡,血腥,還有兄弟。
“老大,我沒事,死不了。快去追地鼠,不能讓他跑了。”黃博看著眼前這個為自己擋了一槍的小夥子,他記得他有一個和他身板極為不符的名字,叫方大彪。平時幫裏的弟兄老是打趣他,他卻很正經的解釋,說自己小時候在村裏是一霸。一個令人喜歡的農村小夥,頭腦靈活,為人也機靈。
所有人在一樓殺得忘乎所以,他叫上幾個奪了槍兄弟直奔二樓,雖然沒有抓住地鼠,也沒有讓他成功逃脫,幾個兄弟此刻已經去追殺了。他下來找黃博匯報,正好看到一個裝死的漠河會小弟悄悄的把槍對準了黃博,而屋內所有人都陷在激烈的搏殺,他想也沒想,衝過來擋了子彈。子彈打在他的肩胛骨上,穿透,這讓殺得入魔的黃博有了反應的時間,原本對準他後腦的子彈擦著耳梢而過。
黃博知道今晚的鮮血讓自己骨子裏的隱藏已久的黑暗血腥有些抑製不住,不過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們幾個,帶著大彪還有其他受傷的弟兄馬上回去治療,其他人給我一個人一個人的確認,看看有沒有漏網的。”黃博可不想自己去追地鼠了,這裏再發生類似的意外。相比於地鼠,自己的兄弟更加重要。
“老大,漠河會除了趁亂逃走的地鼠,無一幸免,人全死了。我們也死了幾個兄弟。”
“把屍體裝上車,帶回去。其他人去把白貨找出來,裝車。誰也不許動。”你殺別人,別人自然也能殺你。就連自己都差點陰溝翻船,黃博沒有作無謂的感傷。而是嚴令手下不能沾染毒品,這一場搏殺,雖然他們贏了,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他一樣平靜,這種時候,作為戰利品的毒品很容易把人拖進墮落的深淵,他必須要防範一下。
“老大,這倆小情侶怎麽處理?還有一個在樓上,好像已經失去意識了。”兩個個小弟架著行動之前被打暈綁住的石磊過來。
“用他的手機報警,然後放樓上去綁一起。”黃博雖然鄙視這個貪生怕死的孬種,不過念在他找到據點的功勞上,也就懶得殺他了。至於自己等人的身份暴露,就算他不知好歹跑去告發,也不過是造成一點麻煩。相信在經曆了這一切過後,以這個小子貪生怕死的性格,也不敢開口。
所有的一切處理妥當過後,黃博帶人離開了這裏。隻留下戴麗和石磊這兩個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的人,蜷縮在二樓的房間裏。
戴麗看著突然被送到眼前的石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沒有重逢的喜悅或者對於本來已經沉入河底的石磊怎麽又會出現的訝異。她還是麵無表情,臉上的淚痕早已幹了,而眼裏,沒有眼淚,亦沒有光彩。
這件房子裏隻有著淡淡的血腥味,不過很快就被樓下濃鬱的血腥味所掩蓋,分不出到底來自哪裏了。整棟建築靜的可怕,樓下不知何處還有滴答滴答的鮮血打在血泊裏的聲音,房間裏就隻有心跳聲了。是兩個人的心跳聲。他們的心跳再也不可能默契相合了。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很明顯的呼吸聲漸漸粗重起來,帶著恐懼不安,好像置身地獄,惡魔在一旁虎視眈眈,要吞噬他的靈魂。石磊醒了,讓他高興的是自己還活著,雖然還被綁著,不過這裏好像已經沒有人在了。隻是不知道要等多久警察才會來救自己。
正當石磊掙紮著爬起來準備找個東西把繩子割斷自救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他驚恐的往旁邊縮了縮,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女朋友戴麗。
戴麗由於之前被地鼠摧殘,權益盟的人進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一絲不掛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動手綁她的兩人發現,無論自己做什麽,這女孩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把雙手綁在身前,係在捆住石磊的繩子上,就離開了。
石磊看見戴麗這副模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乖巧可愛的女友一夜之間變成了這麽一具肮髒,破爛的行屍走肉。他大聲哭嚎起來,眼淚鼻涕留了一地,聲音嘶啞哽咽。“麗…麗…,對,對不起!啊~我對不起你啊!”也許是石磊熟悉的聲音,終於讓戴麗回過頭來。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懺悔哭泣的男人,他被打破了頭,從前帥氣堅毅的臉上滿是血汙,眼淚和鼻涕額頭上還有泥垢,頭發被揪的像一個破爛的鳥窩,他很難受吧!戴麗的眼睛裏突然漸漸恢複了光彩,眼裏似有淚花。
可是她突然感覺到了身上的疼痛,她低頭一看,自己裸露著滿是淤青的軀體,甚至有些地方還有血痕和牙齒咬過的痕跡。下身無比劇痛,像是被一把死神的鐮刀分割成兩半,而自己的靈魂在被逐漸消融。她突然記起了一切,生日,晚會,河邊,然後是他丟下自己逃跑…
她看向他,像是在仔細辨認。良久,她猛的睜大雙眼,眼裏的淚花漸漸被血紅取代,她突然向破碎在地上的窗戶玻璃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