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萊拉的謝禮
“怎樣？”他低聲問著，走到希德的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伊恩應道：“好像沒那麽燙了。”從小照顧芙琳和安德魯，他對看顧病人還是很熟悉的。
??“嗯，是好多了。”巴比奇微笑道，“你出來一下。”
??說著，率先轉身走出房間。伊恩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
??關上房門，巴比奇說道：“那幫送你們回來的傭兵，是一個叫燭灰的小型傭兵團，你聽過嗎？”
??伊恩茫然地搖了搖頭。
??“嗯，名聲不太好，手腳不幹淨，不過在傭兵公會裏也不算什麽大奸大惡。”巴比奇用譏諷的語氣說道。
??“我跟那老東西……呃，我是說羅德爾團長，也說過這件事了。你和希德是我們戰痕的人，燭灰要求的四十個金幣，先記在老……羅德爾的賬上，發傭金的時候再扣。”
??“謝了，巴比奇。”
??“不客氣。“
??”他們有提起補償的事麽？”伊恩想起那個傭兵隊長提到的額外補償。
??“說他們為了送你們回來，耽誤一天行程什麽的，對吧？”巴比奇笑道，”這個我跟燭灰也談好了，他們不要了。”
??“不要了？”伊恩奇怪，那個傭兵隊長如此貪婪，怎麽突然就不要補償了。
??“我去找他們護送的商隊確認過，他們本來就是要回綠洲的，哪有耽誤什麽行程。”巴比奇笑道，“我告訴他們你和希德是戰痕的人，然後聲情並茂又有理有據地分析了這件事的狀況，叮咚！”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他們立刻就理解了。”
??伊恩再三表示感謝後，目送巴比奇下樓離開。他不禁苦笑，鬼才信巴比奇會去跟燭灰的傭兵好好講道理。入團的第一天，給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戰痕傭兵團的人，都隻講自己的道理，絕不聽別人的。也許，除了商會會長維克多的。
??回想起來，所有人似乎都很敬畏維克多，聽話程度上甚至超過對他們的團長羅德爾。真是個奇怪的傭兵團。
??伊恩回到房間，又在床邊守了一會兒。天光大亮的時候，窗外傳來了熙熙攘攘的雜音，和偶爾幾聲稀疏的鳥鳴，反而讓他開始昏昏欲睡起來，坐在椅子上點著腦袋當啄木鳥。
??半睡半醒之間，忽然聽見有人在輕聲叫他。睜眼看，竟然是希德醒了。
??希德虛弱地勉強笑道：“你就……這麽照顧重傷員的？”
??“你感覺怎麽樣？”伊恩頓時清醒。
??希德咽了咽口水，似乎在感知周身的狀況，然後說道：
??“疼……”
??“廢話，你胸口給開了三道這麽長的口子！”伊恩比劃了一下。
??“渴……”
??麥琪進來把伊恩趕去客房休息。伊恩見希德似乎沒有什麽大礙，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一進客房倒頭就睡。這一覺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才被樓下大廳裏喧鬧的聲音吵醒。
??他坐起來，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感覺還是昏昏沉沉的。推開窗看看天色，才意識到已經是傍晚。走出客房，過道裏已經點起了燈。經過希德的臥室，他把門輕輕推開一些往裏看，才開一條縫，希德如雷的鼾聲就傳了出來。他又小心翼翼地把門掩好，從走廊盡頭的樓梯往一樓走去。
??剛走下一半的台階來到小平台上，大廳的喧鬧聲就平息了下來。伊恩感到視線匯聚了過來。
??“說人人就到！”巴比奇笑道。
??“伊恩！”吉格斯叫道，“你的女朋友來找你啦！”話音剛落，就引來一陣哄笑。
??“這小子學得可真快！”吉格斯大笑起來，“我前些天才傳授過他找貓人做妻子的優點……哎喲！”
??這次，他沒有躲過麥琪從背後襲來的手刀。
??大廳中央站著的，正是調查協會的萊拉——僵硬地杵在過道上，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她的尾巴有些粗，在身後不安地晃動著。看見伊恩走下樓梯，趕忙跑上來，塞給他一個小袋子和一卷文書。
??“這是委托完成的確認書，這次出了意外，雖然沒有跑完全部的調查點，但樣本也已經夠用了——而且事出有因，要與蠍尾獅戰鬥的話，這次的委托金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們追加了一些額外酬金，算是謝禮，盡管不多——啊，還有這個，”萊拉手忙腳亂地又把另一隻更小一些的紙袋遞過去，紙袋裏發出輕微的叮當聲，“這是調查員們自己做的營養藥劑，這次多虧你們……”
??不等伊恩回話，她又說了句：”那我回去了！“然後轉身逃跑似的快步往門口走去。
??“等等，”伊恩叫住了萊拉，把兩個袋子放在吧台上，朝萊拉走去，“我送你。”
??吉格斯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地吹了個口哨。
??見伊恩和萊拉離開了大廳，羅德爾在一旁樂滋滋地說：“我看這個萊拉，是個不錯的姑娘，就不知道希德會不會吃醋，哈哈哈！”
??“團長，你怎麽也跟著他們一起胡鬧！”麥琪訓斥道。
??“當然是為了拉近和團員們的關係……”羅德爾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你看我這個團長多辛苦，快，給我來一杯特調！”
??“沒有！”麥琪怒道。
??伊恩陪著萊拉，沿著商會門口的街道往調查委員會的方向走去。
??“吉格斯他們沒有惡意，你別介意。”伊恩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知道，”萊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我隻是不太習慣周圍有那麽多傭兵的地方，好像到了什麽……壞人的老巢。”
??伊恩嘴角微揚，忍不住微笑道：“這話要是讓維克多會長聽見，真不知道他會是什麽表情。”
??“我都快忘了那是金尾商會了……哪裏像商會。”萊拉小聲抱怨道。
??“我們遇到的那頭蠍尾獅，實在拿它沒什麽辦法，最後隻是砍下了一條尾巴。”伊恩轉移話題。
??“你們倆可真是厲害……”萊拉歎道，“蠍尾獅這樣的中級魔獸，通常都要一個小隊才有機會幹掉它。”
??“是嗎……？”伊恩苦笑道，“現在也不知道該說我們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當然是運氣好，你和希德，還有我們調查團的人，全都活下來了，簡直是奇跡。”
??“除了芭莎，”伊恩回想起那個古怪的蜥蜴人調查員，“她為什麽要引誘蠍尾獅來攻擊我們呢？自己不也丟了性命。”
??“這件事我們也沒有頭緒，”萊拉抱歉地說道，“你也知道，這些年魔素低迷，我們調查協會也一直都維持著最低限度的人員配置。可最近情況突然變化，為了盡快查明情況，我們隻好臨時招募了新的研究人員。芭莎就是剛剛加入我們的新人，大家對她也都不太了解。”
??“嗯……”伊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對不起，明明是我們調查協會的問題，還找這麽多借口……”萊拉向伊恩道歉。
??伊恩意識到對方起了誤會，忙說道：”啊，不，我隻是想起了和那頭怪物的戰鬥……它能依靠聽覺捕捉我們的位置，尾巴如同蠍子，能伸縮，還有翅膀能飛，腦袋居然是人類的模樣……”
??萊拉對魔獸比伊恩要熟悉得多：“大多數魔獸都能使用魔素能量，而蠍尾獅使用的方式比較特別。魔素灌注在它的尾部，強化了力量和速度。加上它尾部的伸縮結構，以及鋒利而堅硬的甲殼，就變成了招牌武器。而且，”萊拉頓了頓，“那蠍尾獅還有三條尾巴。”
??伊恩知道她說的是這頭怪物的存活時間，在調查中萊拉提到過。
??“其實存活時間隻是一方麵的參考，根本上還是與魔素的積累有關。蠍尾獅通常隻有一條尾巴，隨著年齡的增長，體內魔素會逐漸累積，積聚過多時就會開始長出新的尾巴。不過這種過程很漫長，但吞噬大量其他體內蘊含魔素的生物就要快得多了……”萊拉解釋道。
??“那它的三條尾巴……是因為存活時間的累積，還是吞噬呢？”伊恩詫異地問道。
??”靠目測很難判斷蠍尾獅的年齡，要想知道的話，倒是可以對蠍尾上的硬甲殼進行分析。“這方麵，顯然萊拉是個專家，“不過就算得知年齡，具體它吞噬多少才能長出一條新的尾巴，也不能確定。問題是，它去哪裏找到那麽多含有魔素的生物……”萊拉似乎打了個寒噤，不知想到了什麽恐怖的情景。
??人類和亞人體內也有類似魔素的能量——靈想力。不過以這些年靈想力的衰退情況來看，蠍尾獅要靠吃人來獲取魔素，恐怕要吃掉幾座城的人口才夠用吧。
??“你的身體，沒事了嗎？”
??“我？”伊恩一愣，“我沒什麽事，隻是有些累。”伊恩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發現肩膀、腰部和整個後背的肌肉都在酸痛。
??“沒事就好，昨天我就來過，他們說你一直在昏睡。”
??伊恩又是一愣，繼續追問萊拉，才知道他已經昏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對了，”說起蠍尾獅的尾巴，伊恩又想起了帶回來的那一截斷尾，“你知不知道蠍尾獅的甲殼，能加工成什麽？”
??“啊，你收集了它的甲殼，對吧？”一直像一本百科全書給伊恩講解怪物的萊拉，忽然興奮起來。
??“是的，把斬斷的那段尾巴帶回來了。”
??萊拉驚喜地叫了聲：“太好了！”然後立刻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它的甲殼非常堅硬，但同時質地又輕薄鋒利，而且不易反光，所以加工成武器或者護甲都不錯。”
??遲疑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能不能送我一片甲殼？我一直在收集各種魔獸和蠻獸的素材，用於研究和收藏。蠍尾獅這樣的凶獸，實在很難獲得素材……”話鋒一轉，她又急急地補充道：“當然，我不會讓你白白送我！我可以共享我的知識和研究成果給你，為你提供參考，這樣你就能把它們融合成加工方麵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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