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巨魔的故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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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陽落山、大地黑暗、爐火點燃、果酒倒滿。
就該是像唱誦洛阿一樣唱誦托納提烏的時候了。
世間最偉大的領袖就是托納提烏，他是世間最偉大的戰士。
現在，好好聽著，心懷感激吧！”
——托納提烏傳奇
一個身形高大的巨魔路過祖托納一家普通的酒館，從裏麵傳來一個巨魔吟遊詩人歌唱的聲音。
歌唱的很好聽，但更讓巨魔們喜愛的是詩人們唱頌歌詞裏的故事。
那是一些沙漠巨魔詩人，在那些讚達拉學者們的幫助下，以祖托納和偉大的托納提烏王的事跡寫出來的詩歌故事。
這個高大的巨魔叫杜恩，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聽得滿心喜悅，露出笑容。
他認為吟遊詩人的歌唱得很好，有很棒的唱功，彈起巨魔特有的骨頭琴也彈得很好聽。
就是歌詞不夠好。
不是說歌詞對偉大之王的歌頌太過而不好，而是這些歌詞裏描述的功績，杜恩認為還比不上英雄王所做的百分之一。
英雄王這個稱呼，是後麵被征服的祖爾法拉克巨魔和其他沙漠巨魔，對祖托納和沙漠巨魔們主人的稱呼之一。
其他稱呼還有太陽與月亮之王、沙漠巨魔皇帝、偉大之托納提烏、榮耀與希望的象征、巨魔的救世主等等等……
曾經的杜恩，住在一個滿地沙子的城市。沙子的昏黃，在中午會耀眼到巨魔目眩神暈。
沒有水喝，缺少食物。
沒有一個巨魔喜歡那種環境，沒有一個巨魔真的喜歡祖爾法拉克。
可在沙漠裏，除了祖爾法拉克，巨魔們還能去哪裏呢？
哪裏都去不了。
比起已經足夠糟糕的祖爾法拉克，沙漠裏其他地方更糟糕。
唯一不那麽糟糕的城市，又是一群死要錢的家夥把持著。
沒有那些金閃閃的小東西，在那裏連喝一杯水都是奢望。
杜恩從小都生長在祖爾法拉克，他曾經是一名沙怒部族的巨魔。
不管是巨魔還是其他生物，在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這方麵，都是一樣的。
索性……
祖爾法拉克被解救了！
抱著感恩和美好的心情，杜恩一路上和一些友好的巨魔打招呼，隨後來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徳茲拉區的地攤區的一個攤子。
現在，杜恩是祖托納城裏的一名小攤販。
“你好。”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杜恩耳邊響起。
“托納提烏祝福你，”剛擺好攤子的杜恩抬頭，看見一個可愛的巨魔小女孩站在自己的前麵。
火紅色的頭發掩蓋不住那一雙長長的耳朵，淡藍的皮膚證明她已經在祖托納生活了很久，那是蒙受神恩的跡象。
剛來祖托納生活不到一個月的杜恩，還沒出現轉變的跡象。
“你……有什麽事情嗎？”杜恩笑著說。
“我……能當這塊石頭嗎？”巨魔小女孩咬著嘴唇，遞給巨魔攤販一個漂亮的黃色石頭。
杜恩接了過來，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
“真是一塊不錯的石頭，恩……”杜恩不知道自己今天發了什麽神經，這種爛大街的東西，以前祖爾法拉克有的是。
沙漠裏別的沒有，各種石頭和礦藏倒是格外豐富。
這種石頭叫虎眼石，聽說小綠皮們拿到其他地方可以賣出不錯的價格。
但是沙漠裏有太多這樣的石頭，祖托納雖然不是沙漠，可也一點不缺這種介乎於寶石與普通石頭中間的東西。
換作平日，或者是其他巨魔。杜恩早就禮貌的請他滾開。
“或許，我可以暫時替你收下這東西……那麽，你想要什麽？”杜恩微笑著問，心想，如果要那些金閃閃，銀閃閃，黃閃閃的小東西的話，自己就讓她去找小綠皮們解決。
“我想要今天有個好心情，嘻嘻！”
“哦？嗬，啊？……”杜恩還沒反應過來。
“那，再見咯！”巨魔女孩已經一甩一甩著火紅的馬尾辮，一蹦一跳的走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般的過去，轉眼杜恩來到祖托納已經兩年。
杜恩的小攤賣東西也收東西，隨著一些其他種族的冒險者湧入，他的生意越做越好。
那些冒險者們往往會賣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他，從動物的獠牙到一些破碎的布條、蟲子截肢什麽的。
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好東西，但永遠是垃圾貨比較多。
杜恩從不收垃圾。
也不能說從來都不。他隻收一個巨魔的垃圾貨，恩，就是那個巨魔小姑娘。她叫艾森。
兩年後的她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巨魔，眉宇間總是流露著巨魔女性特有的英姿颯爽和野性。
聽說她有著很出色的戰士天賦，年紀輕輕就在托納提烏學院裏獲得全優的成績，被軍隊破格錄取。
這在巨魔裏可是一種榮耀的象征，能進入托納提烏學院學習，本身已經是很厲害的巨魔了。
還能被軍隊錄取，除了天才以外，再也沒辦法用第二個形容來形容了。
相比之下，比她年紀長很多又是祖爾法拉克巨魔出身的杜恩，有些黯然神傷。
“這次有什麽好東西？”杜恩把玩著手裏一朵已經快枯萎的花兒，這是她上一次“當”的東西。
“一些糖，嘻嘻。”說完她從包包裏取出了很多的心型糖。
杜恩拿在手裏，做出咬的動作。“能吃嗎？”
“嘿，如果你想的話。這是我從小綠皮那裏買的。”
“你不怕放在我這裏化掉？”
“嘿嘿，這是獨一無二的哦，你舍得嗎？”艾森的笑顏好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明亮。
太明顯了。
杜恩不敢接。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
他從祖爾法拉克來，還曾經是個沙怒部族巨魔。
她是個沙血。
而且是很厲害的天才。
她值得擁有更好的。
杜恩的沉默，讓長成小小少女的艾森沉默了。
“我要跟隨埃弗拉百夫長，前往希利蘇斯了。好朋友卡多雷在那裏建造了一個營地，偉大的王說巨魔不能讓卡多雷孤軍奮戰。”
她輕聲說著。
“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杜恩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走了哦！”艾森銀鈴般再次響起，她的笑聲漸行漸遠……
杜恩突然厭倦了這個工作，哪怕他在祖爾法拉克裏曾經的夢想，就是現在這種安逸舒適的生活。
他想出去跟她一起到外麵去看看，哪怕有很多危險。
希利蘇斯……
杜恩從一些來自己這裏賣垃圾的冒險者嘴裏聽過，在美好的祖托納西北方向，是那些危險蟲子們的老巢。
有很多冒險者去那裏冒險，有一些再也沒回來過。
心情低落的杜恩，決定晚上去《時光旅店》裏喝酒，喝到起不來的那一種。
雖然過去他從來不去，因為舍不得花錢，那裏的酒很貴。
喝得爛醉的一個晚上過去後，生活一切照舊。
她會回來的。
杜恩這麽認為。
很長一段時間，杜恩看不見她了。
沙漠巨魔最後忍受不了這種生活，他申請南下，聽說危險的希利蘇斯需要他這樣的小商人。
他跟隨著一些冒險者，跟著卡多雷和祖托納運送物資的隊伍，一路徒步旅行南下。
大家邊走邊歌唱，讚頌著美好的事物。杜恩還認識了一個強大的神靈武士，他自願前往那裏支援卡多雷和一部分巨魔。
神靈武士溫和而強大，很願意向杜恩分享托納與提烏雙神的偉大。
神靈武士還說杜恩天賦很不錯，也許從小培養的話，一定也能成為神靈武士或者神巫者。
杜恩很開心的向無私的神靈武士學習，希望自己即使在南風村，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
在長達一個月的旅程中，杜恩學會了戰鬥，學會了操縱著迅猛龍在森林裏快速穿行。
他非常努力，想得到托納與提烏兩位神祇的認可，更想快點到達希利蘇斯。
更加想快點看到她。
最後，他在希利蘇斯南風村——卡多雷建起的營地，在營地的南方，找到了她。
她幹淨得，猶如沒有任何東西存在過一般。
在一塊黑色的岩石上，淩立著她的名字。
杜恩站立在她的麵前，覺得自己從不曾如此的哀傷過。
“為世界而戰而亡。艾森，一個稚嫩勇敢的巨魔，她生而榮耀——珊蒂斯·羽月立”
曾經的沙怒巨魔的手，摩梭著不光滑的石碑，仿佛還有她的體溫。
蟲子，蟲子大規模異動。它們從地下忽然衝出，凶殘狠毒的攻擊一切生靈。
很少有巨魔會哭。
即使曾經原始，即使曾經十分的野蠻。
巨魔不會哭。
哪怕死去。
石碑前的巨魔卻流著淚。
“我來了。”低頭，俯身。放下一束早已枯萎的小花。那些心型的糖，已經在路上被他吃光。
他本來想她說：“我吃了你的糖，讓我賠給你吧……”
再也沒法說了。
杜恩一動不動的站著，生怕自己的腳步會敲醒沉睡的她。
他雙手展開，放出了一縷金黃色的光芒。
“這是我，最後一次祝福你，托納提烏祝福你，我的女士。”
他轉身毅然走進南風村。
從此希利蘇斯多了一個瘋狂的巨魔，一個不像神靈武士的祖托納神靈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