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果然，在通過身份識別驗證的時候，刺耳的警報聲響起了，很快，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將鄭菲雨和李零兩人圍了起來。
??士兵們通體製式作戰裝，手中握著李零從未見過的武器類型，給人很大的壓力。鄭菲雨用了抱了抱懷裏的小家夥，試圖給他些許安慰，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有些慌亂。
??“鄭菲雨，女性公民，16歲，自然人，家庭住址：霖城第4切麵離西區南位65231號。”在一名全副武裝的男子麵前，她的訊息被一覽無餘。
??這裏的每個切麵，指的是霖城從上到下劃分成了許多的切麵，每一個切麵都有百米的高度。
??“這個兒童是誰？為什麽沒有公民訊息？”男子揮了揮手，附近的士兵們相繼收攏了武器，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他是……”鄭菲雨看了看懷裏的小家夥，李零臉色蒼白，似乎有些害怕，也難怪，這麽多人不懷好意的圍過來，她自己都有些腿軟。“我在野外任務時發現的，額，應該是走失的孩子。”
??“姐姐。”李零小臉上全是害怕的神情，他當然不指望鄭菲雨能瞞住自己的身份，卻是故意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試圖淡化這些士兵和他之間的衝突。
??為首的男子皺了皺眉頭：“根據規定，無論是誰，都要有霖城的公民身份，或者其他城市開具的相關證明，否則，拒絕入內。”
??“隊長，他還這麽小。”鄭菲雨抿了抿嘴唇。“我也是在外執行信標任務發現的，交完任務，我馬上就給他辦理身份證。”
??男子搖了搖頭，很是淡漠：“這是規定。”
??他一副你可以通關，但是李零，哪怕是個孩子，也絕對不行，甚至吆喝起來：“張向東，將這孩子先扣押了，回去好好驗驗身份訊息，看看資料庫裏有沒有相關親屬的資料。”
??一名男子公事公辦的將李零從鄭菲雨的懷中奪了出來。李零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哭鬧。他心說還是算了吧，也不要再給鄭菲雨添麻煩了，等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她吧。這裏的人雖然不近人情，但總不至於太過為難自己這個小孩子吧？
??“姐姐，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李零甚至對鄭菲雨笑了笑。
??“李零，我，姐姐對不起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小家夥在她懷中被奪走的那一瞬間，她感到心很痛很痛。這是記憶中第二次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到了這個名叫張向東人的手中，被他單手扣住背後的衣服，李零明顯的發現這名男子的氣血很旺盛，怎麽說呢，如果鄭菲雨是實力算作1的話，這名男子的實力最少有10幾，差距10多倍。
??很快，李零就被帶到了一間寬敞的拘禁室裏。“登記一下，無身份訊息的小孩兒，另外，從資料庫裏找找看。”他對一名相關負責的女性說到，然後直接就將李零扔到了座位上。
??“這應該怎麽錄入啊？他還是個，額，小孩兒？”女人問道。
??張向東擺了擺手：“隨便了，我也不知道。隊長說先將他扣押了，查驗下身份訊息。”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哦。”女人應了聲。然後站起身來，看到了強作鎮定的李零，然後又坐了回去。“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比起張向東，和那個什麽隊長，她的態度還算不錯。
??“姐姐，我叫李零。”李零嗲著聲音說道，反正他也看不出這個女人有多大，總之，叫姐姐是沒錯的。
??“李零？”女人重複了句。
??“木子李，歸零的零。”李零怯生生的回答著。
??“嗯，很好，你住在哪裏的？”李零搖著頭。
??“你父母呢？”李零搖著頭。
??女子接著問了許多的問題，結果卻都是搖頭。這叫她犯了難，嫌疑人，好吧，凡是進入這裏的，都是嫌疑人，她身前的電子表單上就隻有一句話。嫌疑人訊息：姓名，李零；年齡，未知；性別：男；然後後麵是長串的空白。
??是立案呢，還是拘禁呢，還是驅逐呢，女人拿不準注意。如果扣押，拘禁室扣押的都是一些有不良前科的人，攻擊性很強，這個小孩子進去絕對討不到好處。驅逐，又能驅逐到哪裏去？霖城的相關法案她心知肚明，所謂驅逐就是丟到城市外麵去自生自滅，如果是對一個成年人，她會毫不猶豫的，但這個這麽小的孩子，她做不了這個決定。
??李零不知道他的命運正握在眼前女人的手中，他一開始還以為不會有太大的麻煩，他低估了這個時代的殘酷，人和人之間是有著非常殘酷的競爭關係的，互助互愛從來不屬於這個時代。
??掃描訊息出來了，女人將她的目光放在了虛擬的投影上查閱比對，從身形相貌上分析，他不在罪犯檔案庫中，這是個好消息，但還需要比對一下基因。所以她拿出一個針頭，“有點疼。”說著，她就紮進了李零的手臂上。
??李零條件反射的動了動手臂，卻被女人按住了，基因比對訊息很快也出來了，不在霖城的資料庫中，也找不到直係，或者旁係親屬。至於其他城市的資料庫，抱歉，每個城市都是相互獨立的數據庫。
??“額，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她終於問到了點子上。
??“我姐姐帶我來的。”李零將情況大致的複述了一遍，也讓這女人一陣腹誹，心說這叫什麽事兒啊，所以很快發了條訊息，將他轉移到民事科去了。
??然後又是相同的審問，相關的程序，李零也在相關單位白吃白喝了幾天，到最後，還是鄭菲雨將自己接了出去。好嘛，據她說如果她再不來，李零就要被扭送到孤兒院了。
??孤兒院也好，李零心中說，因為這幾天的時間，他也看出來了，整個社會都彌漫著深深的敵意，同事之間、部門之間，人和人之間都很淡漠，他發現自己很難融入這個社會中。
??“姐姐帶你回家。”她熟練的將李零抱在了懷中。
??“可是姐姐，你說過，那裏，不是家。”
??鄭菲雨愣了一下：“那裏，是家，也不是家。好了，以後你會知道的。”
??城市內的主要交通工具是球形的小型載人無人機，能夠搭載4人，飛行姿態很平穩，速度也很快。不一會兒，無人機抵達目的地，兩人下了載具，它就自主飛到了一堵牆壁麵前，牆壁收縮成一個圓形，無人機剛好嵌入了進去，之後門自動打開了，這就是鄭菲雨的家。
??家裏很空曠，什麽東西都沒有，如同廠房一般，但要高上許多，四周的材質都是金屬合金，李零摸了摸，溫度不高也不低，是恒溫的。目測了一下，大概有兩千多個平方，高度也有30米，整個就是一個中空矩形。據說是為了一些中小型的機甲活動所預留的空間。沒辦法，這種樣式的房間他這幾天見多了，估計城市的建築都是這樣規劃的。
??“好大的房間，姐姐，怎麽空空的，什麽也沒有？”李零好奇的問道。
??“這是完成任務後分配的住所，這種樣式的房間算是很小的了。”
??“那大的會有多大？”李零好奇的問道。
??“嗯，長寬都有十幾公裏吧，高度至少三百米，至少好幾個切麵。”鄭菲雨眨了眨眼睛。
??“十幾公裏長寬？那麽大啊！”李零比劃著。“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房間？”
??“機甲訓練、戰鬥的地方。”鄭菲雨解釋了一句。“因為我完成了任務，後麵也會定期去培訓，也會和別人組隊去外麵執行任務，所以才分配了房間，要不然，我還會回到原先居所，那裏就小得多了，爸爸媽媽一直都生活在那裏，如果是那裏，機甲連活動的地方都沒有。”
??“叔叔阿姨不用駕駛機甲嗎？”
??“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的職業者。”鄭菲雨搖了搖頭，抿著嘴。是啊，從現在起，她也會和自己的父母逐漸有隔閡吧？因為，自己走上了另外的一條路，不會平靜，充滿艱辛的路。“他們都不是戰鬥人員，我才是，我選擇了戰鬥。”
??“姐姐，那我呢？”李零想要找準自己的位置。
??“到時候再說吧！”鄭菲雨搖了搖頭，現在她自己都有些迷茫。
??李零從鄭菲雨的懷中跳了下來，他走到房間靠牆的位置，那裏停放著一部機甲，是和先前她任務中駕駛的機甲一樣的製式機甲。“姐姐，這是你的機甲嗎？”
??“是，從現在起，這部機甲就屬於我了。”
??“哇，好帥啊，我也想要。”
??“等你成年了，你也會有的。這個星球上，每個剛成年的人都會有一部機甲，到時候你不想要都不行。”
??“啊？還有這種好事？”
??“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不想要，因為，機甲就意味著責任，和死亡。”她看著李零。
??“每個成年人都必須駕駛自己的機甲外出執行任務，如果不完成，就回不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出去，如果不出去，就一輩子隻能待在這個牢籠裏。”她比劃著四周，語氣有些悲涼。
??“但是比起外麵的艱難，更多的人選擇了放棄，我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啊！”她都佩服自己的運氣。
??“嗯？”李零不解的看著鄭菲雨。
??“我任務期間剛好是季風季節。而且，我接的也算是最簡單的任務，所以沒有什麽危險。但其他人就沒這麽幸運了，他們的任務都有很大的風險性，甚至不得不多人組隊一起完成。即便這樣，任務依舊可能會失敗，人也可能會死，但成功的話，他們的獎勵也會好許多。”
??“我知道了，姐姐。”李零點著頭。“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都是自己爭取的。”
??“對。”鄭菲雨很讚同李零的這句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自己爭取來的。”
??“姐姐，你將來打算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已經選擇了戰鬥，隻能接任務，做任務，讓自己變強，讓父母過上不那麽辛苦的日子。”
??“可是你說過，外麵那麽危險。”
??“一旦踏上這條路，就隻能走下去了。”她看著李零。“李零，你要記住，雖然我們是自然人，但比起新人類，我們半點也不差的。我們不需要他們的憐憫，我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外麵的世界這麽寬廣，這麽美麗，難道，你會願意在這個牢籠裏呆一輩子嗎？”
??“嗯。”李零點著頭，來到城市這幾天，輾轉了好幾個機構，他也沒見過哪怕一個新人類。“姐姐，新人類都是什麽樣子的？我怎麽沒看到過。”
??“他們啊，和我們是一樣的。沒看到他們也很正常，因為，他們住在雨城，我們住在林城。”
??“雨城？”
??“霖城的上半截，霖城，就你說飛起來的那一段，我們稱上麵為雨城，下麵是林城。對我們來說，他們就是高高在上的，淩壓在我們頭頂的存在。”鄭菲雨歎了口氣，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哦。”李零應聲道，他是真的理解了。
??之後，鄭菲雨帶著李零回到了她原先的家，也就是她父母的居所，這裏位於第四切麵，房間很小，隻有不到三百個平米，高度也僅有五米多，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機械，以及各種機甲上拆卸的部位，顯得很雜亂。雖然沒看見人，李零也大概猜到了鄭父的工作。鄭母就更是一目了然了，一身外骨骼裝備，她正在熟練的拆卸著一台發動機，顯然也是在做修理。
??在打過招呼之後，李零很快就融入了他們這個普通平凡的自然人家庭。李零很會討大人的歡心，雖然它們的房間滿是機油那難聞的味道，卻沒讓他們心生膈膜。
??至於食物麽，很抱歉，還是能量合劑。星球上傳統食物的價格，不是絕大多數人都能承受的，哪怕是能量合劑在許多人眼中也很昂貴，但沒辦法，因為能量合劑完全是被新人類所壟斷。
??鄭父、鄭母的工作很忙，他們極少休息，常年的勞碌讓他們相對於這個時代有些蒼老。之後，鄭菲雨幫著他們做了些修理等事情後，帶著李零回到了她那個空無一物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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