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紫荊花公會內，史俊臉上都出現了震驚的神色，破開七階防護力場，他是可以做到，但讓一個六階的人破除，那絕對是無法相信的。眼下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甚至都懷疑看到的是假力場了！
??就那麽一愣神間，紫荊花的機甲陣地就發生了顛覆性的翻轉，機甲的殘肢四處飛濺，殉爆的彈藥將臨近的機甲也一同炸飛。
??而當事者李零，他正在機甲軍團中來回穿梭，大殺四方，其身形不可捉摸，又無比敏捷，全力開火的機甲軍團都絲毫阻擋不了他分毫。
??“快撤，都撤！”史俊見勢不妙，下達了命令。
??可惜，一切都完了，畫麵中，整個機甲矩陣已被突破，隻留下無數的焰火、殘骸，風聲簌簌，一片死寂。
??整個陣地也隻有李零一個活人了，他抬起頭，看著天空穿梭的戰機不斷吐出的火舌，用力一擲槍刃脫手而出，槍刃如同回旋鏢一樣旋轉著切過去，將戰機的機翼給割斷了。
??戰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半空墜落，駕駛員及時跳了出去。李零沒有管他，伸手將回旋的槍刃接了下來，轉身離去，很快便匿跡在硝煙之中。
??史俊陰沉著臉，他心中的憤怒溢於言表，本來打算立威的行動，卻再一次打了他的臉。這次行動的損失都比得上入侵霖城付出的代價了！雖然一起觀摩這次行動，其他公會的人都神情凝重，但估計他們心裏都樂開了花。
??“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史主席稍安勿躁，我就這召集幽熠公會的成員前來鼎力相助。”觀戰的人安慰道。
??“對，此人不除，必是我等心腹大患！”有人附和。
??“諸位的好意心領了，這次一時大意讓其逃脫，但不會有下次了。”史俊怒極而笑，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明麵上是派人助陣，實際是派人來搗亂的，甚至巴不得紫荊花公會流盡最後一滴血。
??當初紫荊花公會入主霖城，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當時，霖城的一眾高層都去狩獵紫幽熠龍，精銳盡出，在他們事成之際，紫荊花聯合霖城的內部勢力突襲了他們，最終導致霖城的七階高手絕大部分當場陣亡，狩獵行動因而告敗，各個公會元氣大傷。
??紫荊花公會因此趁勢突襲，輕易入主了霖城，由於這種不光彩的手段，霖城的本土公會一向是麵服心不服，隻是礙於紫荊花公會的實力不得不暫時遵從。因此，想讓霖城本土公會心悅誠服，根本不可能。
??在各個公會的首腦離開後，紫荊花公會的少主吳少強不約而至。這一回，史俊沒有再進行勸阻。“少主，史俊無能，讓公會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損失，看來，也隻有勞你出手了。”
??“我也沒想到，零雨會有這麽強的戰力。”吳少強說。“史叔，你也無需自責。隻要他們在這裏，他們就無法逃掉，他們的戰技有些不太一樣，如果我們能掌握，那是最好，如果不行，還那是徹底毀掉。”
??“我明白了。”史俊開始了進一步的安排。
??由於李零橫掃機甲陣地，這樣的大動靜讓紫荊花公會多個環節出現紕漏，風林火山都安全回到他們各自的任務區，或是已經潛伏了進去，等待更好的機會。
??李零本人在脫離戰鬥後，就近躲在一個被破壞的房間裏，他拿出一枚傷藥吞服了下去，別看剛才他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其實他本身是壓著身上的傷勢強行戰鬥的。如果不及時處理傷患，恐怕會留下頑疾，這對日後的高強度戰鬥很不利。
??他躲藏的位置臨近戰場，清理者也很快來到戰場，清理殘骸、屍體。沒人注意到頭號通緝犯李零就藏在這附近，紫荊花公會的探子們都下意識的跑到了遠處可能的藏身點搜尋去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天，兩天，三天，第三十切麵一片平和，沒有任何襲擊發生。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還是平靜如常，那場慘烈戰鬥給城市留下的傷痕已經完全被修複，如同很久以前一樣，再也找不到半點硝煙的痕跡。但每次人們隻要經過那裏，就會自然而然想起那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錢亮每天上班，都會經過澤水區，他親眼目睹了安靜祥和的澤水區化作一片火海，也親眼目睹了滿目瘡痍的澤水區一天天恢複原貌。
??每次經過這裏，錢亮都會停下腳步駐望一眼，然後，走進了紫荊花公會駐澤水區分會。
??他在澤水區分會已經待了好幾十年了，不對，先前這裏還不是紫荊花駐澤水區分會，這裏是霖城信息記錄中心。紫荊花公會占領城市的同時也占領了這裏，因而改了名，但這個機構還是保留了下來。
??錢亮的工作可有可無，是文檔管理員，負責文案處理。事實上他的工作並非如此，每天的工作單調而無聊，幾乎所有的時間，他都在檔案室裏枯坐到下班。
??這樣的工作根本就是沒有用的，因為霖城幾乎所有的訊息都儲存在芯片裏麵。而由於曾經暴風量子計算機的背叛，機械族的形成，人類失去了那個年代存在芯片中的絕大多數知識。所以直到現在，人類依舊保留著將所有訊息備份一套的傳統，注意，是記錄在實物載體上，而非虛擬芯片上的物理備份。
??這裏的文件堆積如山，哪怕是采用了比頭發絲還薄一百倍的超能紙張，用一千倍放大鏡放大都無法看清的微米字體做記錄，也將這寬廣的信息記錄中心給堆積得滿滿的。錢亮每天的工作就是將收集到的訊息一股腦兒的通過機器人給記錄下來，然後將文件歸檔。
??這些操作，隻需要一句話，甚至都不需要他哪怕一個字都能自動完成，錢亮在這裏的目的，就是確保信息記錄中心的記錄設備正常的運行著。
??這裏的係統一直運行良好，自從霖城建立的一千多年以前就一直如此，從來沒有過任何的差錯。按理說每天這麽大量的信息錄入，信息管理中心早就堆得再也堆不下了。他曾經問過他的前任，一名老頭兒。
??老頭兒的回答很是愜意：“每天在這裏幹坐著，當然無趣，我最喜歡的，就是看著係統一邊自動記錄，我一邊去燒毀它。你知道的，你永遠，永遠也燒不完。
??這裏的一切，都是自動的，超能紙張沒有了，幾百年前的就會重複拿來記錄，先前的會被抹去，填上新的。這裏的能源足夠運行到太陽熄滅，這裏的機械記錄臂每年都會自主生成，自行替換，先前的會被溶解，再次鍛造。
??所以你知道嗎？在這裏，最讓人心煩的，就是有序，所有的一切，都是嚴格按照規定執行的。這最讓我感到絕望，所以要想不瘋，我總得找點不一樣的事情來。
??知道嗎？我燒了幾十年的超能紙張，卻依舊讓我感到絕望。因為它根本就燒不完，你燒掉多少，它就製造多少……”
??當時的錢亮覺得不可思議，但已經這麽久，這樣的衝動在他的心裏如同罪惡的種子不斷生根發芽，澤水區一片火海的模樣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哢嚓，哢嚓，這是信息記錄中心永遠的主旋律，這個聲音他已經聽了無數年了，卻第一次感到那麽的刺耳。
??哢嚓，哢嚓。所有的一切，都有序的進行著，所有的一切，都是預先設定好的。如同他在這裏的幾十年一樣，無關緊要，無足輕重。他本是滿懷著雄心壯誌而來，卻在這裏空耗時日，到了今天，已然蹉跎。
??按照編製，信息記錄中心總共會有六個人的。可現在，也隻剩下他和另一個新來者了。那個新來者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滿懷雄心壯誌，對一切都感到新鮮好奇。
??但新來者很快就會發現，這裏會比墳墓更加的可怕，這裏會悄無聲息的吞噬你所有的意誌和精力。
??“錢叔，你來了。”一個陌生的麵孔出現在他麵前，錢亮這才回想起來，這裏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嗯。”他淡淡應了一句，沒有搭話。
??“錢叔，這裏實在是太神奇了，我昨天不小心撞碎了那個盒子。”新來者指著桌子上那個黑色的出納器。“當時我嚇壞了，所以趁著沒人我將那裏打掃了，殘片都帶走了，可是今天一來，它居然恢複原貌了！”
??“嗯。”錢亮還是淡淡應了一聲，在信息管理中心，他得到唯一的感觸，就是見怪不怪。
??很早以前，他也覺得很神奇，後來甚至是蓄意破壞，都無法改變這裏一絲一毫。這裏的房間是納米材質的，可自行修複，所有的一切，都是納米材質的，就連那超能紙張也是，它們能夠重組。你破壞得再徹底，哪怕分子結構，甚至原子結構，都能夠進行修複。
??最後錢亮也麻木了，也絕望了。
??“錢叔，還有這個機械是做什麽用的？”
??錢亮盯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一眼，似乎是很不滿他的話語。“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多問。”
??“哦，可是……”
??“不要多問，去你的崗位上！”
??“我連應該做什麽都不清楚？我來這裏都好幾個星期了，錢叔，要不你給我安排些事情吧！”
??“不要多問，你的崗位就是檢查係統有無異常。”錢亮自覺有些口幹舌燥，他就這一會兒說的話都超過以往一星期的話語了。
??當初，他也是問著這些問題的，得到的回答和他剛才的回答如出一轍，這就是一份讓人徹底絕望的工作！他看著這個年輕人，他分明記得對方做過自我介紹，但現在卻將對方的名字全忘記了。
??“錢叔，聽說這裏是無法被破壞的，是嗎？”年輕人充滿了活力，他轉眼就將錢亮的告誡忘諸腦後。“破損的一切都會複原的，它能夠被破損到什麽程度呢？是分子結構，還是原子結構，亦或者電子結構？超子結構？”
??“閉嘴！”錢亮突然吼了起來，在後者那詫異的目光中，他憤怒的咆哮著：“不要問我，我什麽也不知道，要麽，你就自己去找答案，要麽，你就閉嘴，不要煩我！”
??年輕人呆若木雞，最後隻是不知所措的點著頭。他，正是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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