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盟約
“你真的是上古神嗎？”
白汐幾乎是立刻就問了出來，這件事情幾乎奠定了整件事情的走向，她無論如何也要馬上知道。
如果不是的話，如果不是的話……
她簡直無法想象。
顧青河看她這樣子似乎情緒非常激動的樣子，雖然還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但還是習慣性地讓開了身，好讓她進來坐下。
林楓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反正這件事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他就是上古神，是這萬界之尊。誰能否認？
“我是啊。不過，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林楓心裏有點困惑，按理來說，婆羅教也應該全部東遷了才對。難道還會把聖女遺留下來不成？
“我……”
白汐猶豫了一下，正了正身子。
“林楓，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白汐已經走得精疲力盡，幾乎一坐下就忍不住要睡過去，但是還是強打起精神來，要和林楓講述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林楓愣了一下，不知道白汐為什麽忽然神色凝重起來，便也隻好重新坐直了身子，等著白汐說話。
然而白汐剛一開口，忽然聲音就嘶啞了起來，像是含了一塊炭似的說不出話來。
顧青河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她。舉止之間卻仍然是有點不太自在。這個人和顧靈實在是太像了，以至於他根本沒辦法把她當做是一個無關的人來看待。
之前顧靈跟顧家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隻有顧家上層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因而顧青河對於顧家當初的雙生子幾乎是一無所知。
那時候他的年紀還太小，根本記不得顧家到底有哪些孩子。
白汐也很難去麵對顧青河的眼神，她很清楚眼前這個人怕是把自己當做是顧靈了，因此接過了杯子之後，便隻躲開了顧青河的目光，嘶啞著道了一聲謝。
林楓看她似乎是真的很急的樣子，安撫道：“可以慢慢說，反正現在已經找到我了，也不急於在這一時。”
白汐喝完水後，總算是緩和了一些，覺得自己的嗓子好受起來。
她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白秦的變化？
白秦為什麽會受到神格的影響？
——是因為服用了林楓的血液製成的藥丸，所以才會受到如此強的神格異變。
可是哪來的林楓的血呢？
白汐不用想也知道，根據白秦和柳錯臣那樣的性格，肯定是直接強行從林楓身上取來的，其中過程自然是不言而喻，怕是雙方都結下了不得了的梁子。
她要怎麽去跟林楓說，我的師父因為取了你的血用了你的血所以變成了這副樣子，你能不能再幫幫他？
白汐忽然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聽著都覺得強人所難，甚至是無理取鬧。要是有人強行取了她的血去飲用，出了問題還要再次找她幫忙，她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甚至會想要直接殺掉對方一了百了。
但是她又不得不開口。她是理虧的那一方，偏偏還是有求於人的那一方。
白汐張了張嘴，眼淚忽然就比自己要說的話更快地掉了出來。哽咽著剛說了一個字，她竟然是直接哭了起來，心中的委屈根本收不住。
林楓和顧青河一時間都茫然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樣的場景。林楓之前是上古神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哄過女性，更別提後來在天台山清心寡欲地長大了。
而顧青河也是從小就專心於修道，一直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可，根本就沒有過和女性，尤其是正在哭的女性接觸過的經驗。
兩個人俱是手足無措，隻能傻愣愣地坐著看著白汐哭。
白汐越哭越覺得心裏難受，最後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來，眼淚全都抹到了袖子上，哭得整張臉都泛出紅來，抽抽搭搭上氣不接下氣。
林楓看看顧青河，顧青河也看看林楓，兩個人都坐立難安。林楓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詭異氛圍，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指甲刮木桌邊緣的倒刺。
顧青河猶豫了一下，用手暗暗地戳了一下林楓。林楓努努嘴眼神示意：我都幫你把模樣恢複回去了，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顧青河沉默了一下，到屋裏翻翻找找的，才找出來一條勉強能看的手巾來。顧青河拿給林楓，林楓看了一眼，心念一動，那手巾便煥然如新。
顧青河這才遞給了白汐，抿了抿唇道：“擦一擦吧。”
林楓也應和道：“擦一擦再說，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會有辦法的。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我應該都能夠幫得上忙。”
白汐接過了手巾，又低聲道了謝，這才抽抽搭搭的開口說道：“是關於我師父白秦的。”
林楓原本隨意在木桌邊緣摸索著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頓了一頓，他微微垂了一下眼睛，但是沒有表態。
白汐也知道提起這個話題似乎是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接著說了下去。
“我師父白秦，因為服用了你的血而產生了神格異變。現在雖然因為這次更嚴重的神格異變而被抑製住了，但是還是很危險。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幫白秦恢複到之前的樣子？”林楓的聲音變得有點冷，“是變成小孩子模樣以前，還是孩童模樣？”
原來是因為白秦這件事。
林楓在心裏冷笑了起來，但是看著白汐臉上還留著沒擦幹的眼淚的樣子，還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表情不再那麽溫和了。
剛剛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他隻是神而已，又不是傳說中什麽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他的脾氣可遠比常人所想象的要大。他怎麽也不可能如此寬宏大量地去幫助一個之前對他做過這麽多事情的人。
白汐單單是看見林楓的表情也知道這件事怕是有點懸，也不好裝作什麽都聽不出來去回複林楓的話。
她隻得把目光又投向了顧青河。顧青河好歹是在她來之前就和林楓待在一起了，應該關係還是不錯的吧？白汐也就隻能寄希望於他了。
但是顧青河隻是尷尬地移開了眼睛，似乎是無能為力的樣子。
白汐心一橫，說道：“隻要你願意幫我師父，把他恢複到之前的樣子，保他一條命。我什麽都可以答應。就算你要我的命也無所謂。”
但是要她的命能用來做什麽呢。
白汐也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林楓怎麽都不可能真的提出這樣的要求的。說不定還會因為看自己可憐而發一發慈悲幫一幫她。
同樣的，林楓也很清楚。
他跟白汐又沒有過節，要她的命來也無用。婆羅教上上下下似乎也沒有什麽值得自己看上眼的東西。白汐大概是覺得，他能夠可憐可憐她吧。
但是林楓卻偏偏不願意如她所願。
白汐和他的確算是有點交情，但是這交情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而且，這交情遠遠抵消不了之前白秦和柳錯臣對他所做的取血之仇。
他抬了抬眼，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心中滿滿的惡意，冷笑了起來。
“那好啊，其實要恢複他的樣子也不算是難事。一個兩個人我也很好辦。”
“隻是……”
林楓抬起眼來，定定地看著白汐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幾乎看不出任何光亮。
“我要柳錯臣的命。”
白汐的心沉了下去，一瞬間如墜冰窟。
林楓是上古神，所擁有的力量自然不是尋常修道者可以比擬的。他想要柳錯臣的命隨時都可以自己去取。
但是他不自己動手，他提出了要求。他要讓柳錯臣為了白秦的命自己去死，還要讓白汐去當中間的轉述人。
白汐做不到，這是對他們三個人的報複。報複她，讓她在兄長和父親的角色之中選一個。報複柳錯臣，讓他在自己的命和白秦之中做出決斷，也是報複白秦，自己要想活著，就必須有人替自己去死……
白汐做不到，她不可能去轉告這樣的事情，她隻能怔怔地看著林楓，眼裏的淚光還沒有消失，甚至溢出來更多的淚珠。
顧青河站在一邊聽著，雖然完全不知道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但是單單看林楓一臉的嘲諷和白汐難以置信的樣子，也能大概判斷出這要求的過分程度。
他雖然之前對林楓也有敵意，但是現在算是林楓給了他第二條命，他也不可能再站在林楓的對立麵上。
可是眼前這個姑娘，和顧靈實在是太過相像了，尤其是不開口說話的時候，簡直和顧靈分不出差別來。
顧青河沒辦法看著她哭，隻能站起身來，猶豫不決地開口打圓場：“要不然換個條件吧？這要求聽著好像有點強人所難。”
林楓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顧青河默默自己的鼻子，識相地重新坐了下來。
但是這房間內，可不是一個人覺得白汐和顧靈實在是太像。
林楓在心裏默默地歎氣，看著白汐豆大的淚珠又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已經開始繃不住臉了，這張臉為她所添加的籌碼太多。看著她就讓林楓會不自覺地想起顧靈。
林楓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沒等白汐說話，便率先換了條件。
“婆羅教派出人來處理這邊的情況。因為神格異變受到影響的人都逐一登記起來，危害大的你們自己出手除去，危害不大的到時候一並交給我來處理。”
白汐的眼神中現出一絲光亮來，點了點頭，啜泣聲也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