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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火燒婆羅

  是寒冬的夜晚。


  也許是太冷了。明明是白雪覆蓋著大地的時節,這婆羅教上上下下,卻都籠罩在火光所映射出來的溫暖黃光之中。


  所有人都圍繞在白汐的屋前,舉著各自的火把,人聲鼎沸。


  嘈雜的聲音之中包含著各種各樣白汐之前聞所未聞的惡意。她扶著白秦,咬著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秦站直了身子,在眾人麵前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麽想知道,那我今日,便在這裏,說上一說。”


  這開場讓原本嘈雜的聲音更加紛亂了起來,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各自用自己以為別人聽不見的聲音互相談論著心中猜測。


  白問道在這人群中分外安靜,隻是微微伸了伸手向後示意。


  得力的幫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紛紛喊道:“安靜一點!安靜一點!”


  這場景倒有幾分像是學堂裏嚴肅的先生在訓示頑皮的學徒。但是這群人好歹也在婆羅教待過這麽些年了,比起剛剛上學堂的頑童來說還是要好管教一些。


  人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站在台階上的白秦。


  白秦這副樣子出現在眾人麵前還是頭一次,甚至連白問道也覺得心情有些五味雜陳。


  沒想到一個人的生老病死,真的是可以由所謂的“神”來肆意掌控的。


  果然還是應該努力修道。隻有自己修道得道,最後也擁有這樣的力量,才能夠把自己的命運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而今日,掌控這婆羅教,坐上教主之位,便是自己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既然白秦以前能夠通過這樣肮髒的手段,來繼任教主,自己替天行道來除去他,取而代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教主請說吧,我們諸位教眾,都等著聽您的解釋。”


  白問道彬彬有禮地欠身,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已經抑製不住地顯現出了一點得意的模樣。


  他對這婆羅教,勢在必得。


  白問道的眼角眉梢盡是一副天下大權在握一般的得意感,直叫白汐看得生厭。但是偏偏她又無可奈何,甚至連白秦也推開了她的手不要她攙扶。


  她明明是這場暴動的導火索,現在卻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一樣。


  這才讓她覺得難受。她竟然好像沒有任何能夠幫得上白秦的地方。


  但是白秦並不在意。


  他看著眼前以白問道為首的一幹人等,臉上深如刀斧劈就的皺紋忽然是輕輕皺到了一起——他竟然是在笑。


  “白問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可與你算是有不小的淵源呢。你師父做過些什麽事情,你可知道?”


  白問道眉頭輕輕一皺,雖然心裏覺得似乎不太對勁,但是仍然鎮定地回答道:“不知。”


  白秦輕笑,張了張嘴,一副要開口的樣子。


  台階下眾人都屏息起來,想要聽聽這傳說中的驚天秘聞。畢竟這件事情就目前聽來,似乎是和上任教主,上任左護法以及現任教主護法都有脫不開的聯係。


  想來也是牽扯到了許多恩怨情仇?

  教眾們一下子減弱了心中的恨意,對白秦接下來要說的話感興趣起來。


  白秦再次清了清嗓子,像是賣弄關子一樣假意咳嗽了幾聲。


  白汐站在他的身後,忽然察覺到柳錯臣伸過手來,在黑暗中悄悄地拉住了自己。


  白汐一愣,微微側過頭去看他,眼神中寫滿了迷茫。

  柳錯臣沒有看她,一雙漂亮而狹長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前麵,是問心無愧的樣子。


  但是他修長的手指忽然在白汐的手背上動了動,白汐察覺到他所寫寫畫畫的到底是什麽之後,心驚肉跳起來。


  黑色的天空之下,一圈圈的火把圍住她,像是暖黃色的汪洋大海。


  白秦低聲笑起來:“大家可還對老教主之前生的那場病有印象?那時候我還是普普通通的護法,與當時這位白問道白公子的師父一同謀事……”


  柳錯臣唇瓣輕啟,眼神凜冽。


  “不如玉碎!”


  他的身形一下子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變換出去,白汐也緊接著往另一個方向襲去。


  兩個人的身影都幾乎快到分辨不清,在這黑暗裏簡直像是一道陰影一樣。


  “啪嗒。”


  一聲悶響,有一支火把不知道為什麽掉在了地上。


  他的主人驚呼了一聲,匆匆忙忙想要撿起來,卻不知道被誰一踢,竟然是直接踢到了屋子邊上去了。


  緊接著人群中又有響動,這一回的火把竟然是直直朝另一個人身上落去!


  四下裏瞬間響起了一片尖叫聲!


  白問道聽到第一聲火把落地之時已經是一驚,但是轉身去看時終究是遲了一步。


  帕裏啪啦的火光燃燒聲響成一片,跳動的火焰很快匯聚了起來,沿著白汐的屋子便燃燒了起來。


  本來明明是大雪的天氣,屋簷上都還是未曾融化的積雪,現在卻是仿佛虛假一般也都熊熊燃燒起來。


  他暗道一聲不好,再去看白秦,卻發現白秦已經不見。


  而原本在人群中四處竄動的二人,也是紛紛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屋簷下隻有飛濺出來的火光和這妖異如鬼魅的火焰。


  婆羅教教眾的尖叫和嘶喊幾乎要響徹天地,白問道眼神狠厲,忽然在這衝天火光之中抬起手來,便是身形一晃,到了屋簷之上。


  他單腳踩著屋簷的獅子頭,一雙眼睛裏充滿了冷意,看著屋下沾染著詭異真氣的衝天火光,終究是冷笑了起來。


  婆羅教終究歸於一片火海。


  “這是哪?”


  白汐看著兩邊似乎是浸潤了水汽一般的壁畫,模糊的燈火跳動之下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不由自主地把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柳錯臣扶著氣喘籲籲,已經體力不支的白秦,替他解釋道:“這裏是婆羅教的試煉之地,你應該來過。不過可能時間太久,忘記了。”


  白汐這才緩過神來,歎了口氣,有些苦惱地問道:“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白秦挨著牆壁,柳錯臣慢慢扶著他坐下歇一歇。


  “我還以為汐兒你會問我,我是不是真的殺了……”


  “我不想知道。”


  “前任教主”幾個字還沒脫口,白秦便已經被白汐硬生生地打斷了。


  白汐咽了咽唾沫,側過身去不看他們二人。


  “我不想知道。不要再說了,以後我不問的事情你們也都不要再說了。說出來對大家而言都不好受。”她眨了眨眼,忽然覺得眼睛裏有點濕潤。


  有些事情,真的是多問無益。她已經想明白了。


  萬事都已經變成了定局,她什麽也做不了。


  白秦欣慰地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柳錯臣趕緊幫他拍著背順一順氣。

  白汐的手微微握緊,終於聚成了拳頭。


  “師父。”


  她回來的時候,一直沒敢麵對白秦,隻在教內下令,就是害怕自己不得不跟白秦轉述林楓的話,但是現在,她想了很久,忽然覺得也無所謂了。


  根本沒有人能夠幫的了他們。


  “師父。林楓救不了我們。”她似哭又似笑,簌簌地掉下眼淚來,“我們沒有婆羅教了,林楓的要求達不成了。沒有人幫得了我們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白秦聽得心疼,想要伸出手去替她擦一擦眼淚,但是剛剛露出枯瘦的手來,忽然又重新縮了回去。


  他歎了口氣,說道:“別哭了,汐兒。也許是我自己命數如此,要不是我當初讓錯臣替我改命,我或許如今就該是這個模樣。”


  柳錯臣替他伸出手去,幫白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也是重重地歎氣。


  白汐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他,他問道:“林楓提的什麽條件?”


  “要……要婆羅教去西邊處理異變的東西。”白汐悶悶地答。


  柳錯臣垂下眼來,輕笑了一聲:“我是問,他最開始的要求。”


  白秦猛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柳錯臣。


  白汐驚訝地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柳錯臣:“錯臣哥哥……”


  柳錯臣道:“如今婆羅教已經亂成一團,在這地道之上,你我三人頭頂便是衝天火光,我所下的東西足以燒毀整個婆羅教。誰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著逃出去,倒不如看看林楓的條件,在這生死關頭好好考慮一下,如果還有明天,要不要答應。”


  “如果我們今日死在這裏,便什麽也沒有;若是我們有幸能夠苟活於世,便去試一試。我的命是教主給的,縱然要為他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白汐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開了口:“他想要你的命。”


  柳錯臣一怔,不過片刻,嘴角便已經浮現出了然的笑意。


  “他果然是想起來了。”


  柳錯臣回頭看了一眼白秦,眼神中倒有幾分苦澀的意味。


  白秦愣在了原地。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原來以前做過的事情,現在竟然真的要他們一件件去償還?

  他慢慢地笑了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嘶啞到咳嗽了起來。


  “錯臣,別去。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子,早該入土!何必要你們這些我親手養大的孩子來為我續命!”


  白秦忽然捏起了氣訣,猛然對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掌!

  白汐和柳錯臣幾乎是同時撲了上去,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情況。


  白秦吐出的鮮血濺到了牆麵上,染紅了原本就已經模糊不清的壁畫。白汐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忽然哽咽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何必要這樣!”


  柳錯臣緊緊地握著白秦的手腕,卻是已經探到了一絲真氣衰竭的氣息。


  “帶著我實在是太拖累你們。我當初養著你們,本來是想為我所用……可是,我終究是做不到,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他吐出一口血來,臉上卻仍是難看的笑意。


  “我這一輩子……無妻無子……隻有你們兩個孩子……如今……隻要你們能夠從這裏出去……我就很滿足了……我白秦本就是向天借來的命……或許早該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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