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家宴
從羽林聖殿外麵的空地上看著朝霞特別美。
有時候長煥起來的早，就會坐在外麵的空地上，好好的看一看初升的朝陽與奇異的朝霞。
羽林聖殿位於神界與人界交界的地方，所能夠看到的景色，也是二界之間的結合，因此顯得分外的綺麗。
而相比之下，長陽就沒有長煥這樣的興致，長陽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坐在庭院裏麵喝茶。
他這個人生就一張刀斧劈成的麵容，坐在庭院中靜靜喝茶的樣子，簡直將是最好的工匠所雕成的玉雕一般。
長煥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初三個人就是這樣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什麽也不去想的話，也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天下午，又是滿天的晚霞，綺麗的紅色和漫天燦爛的橘色相輝映，看起來分外的動人，林楓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正好看見長煥坐在院子外，手裏照舊拿著一些材料在搗鼓著。
林楓忍不住笑道：“你怎麽每天都在做這些東西，都不能休息一會兒嗎？”
長煥抬起那張妖冶的臉來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說道：“我想起來一些以前的事情，想想那時候還真挺有意思。”
聽到這句話，林楓的臉色猛然一變，說道：“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麽？你要是高興的話，以後還會發生更多的事情。”
這個更多的事情已經提高了尾音，顯露出一點不善的意思來。
長煥頓了一頓，說道：“以後的事情總歸是不一樣了，如果真的能回到從前，我覺得也挺好的。”
他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一般的尷尬和不好意思。
林楓本來已經僵硬的臉上總算是緩和了一點點，似乎又想起來長煥以前的事情。
長煥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從古到今，從他們從這天地間誕生開來，一向都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同他置氣？
林楓這樣想著，便也輕輕地笑了一下，想要緩和一下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還好長煥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接著低下頭去，細細的打磨起自己手中的材料來。
等到林楓正要走進羽林聖殿的大門時，長煥忽然回過頭來想起來什麽一樣，說道：“今天有人來找你，說是玉皇邀請你過去，擺一桌家宴。”
玉皇要請自己過去幹嘛？
林楓愣了一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最近又做了些什麽，才能讓玉皇如此警惕，但是想想他也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師父，或許隻是單單的敘敘舊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他便點了點頭，說道：“是什麽時候，要我今日過去，還是明天？我看天色已晚，若是現在過去，怕是來不及。”
長煥看了看天色，也是點了點頭道：“看樣子是來不及了，那小仙過來稟報的是今天，也不知道現在到底開始了沒有？”
林楓往遠處望了一望，似乎在萬象淩霄殿的方向，但是什麽也看不見，羽林聖殿離淩霄殿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甚至還可以說是有點遠。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我今天回來的也晚，應該是趕不上了，不如差人去稟報一番，就說我今日不方便前去，再另外定個時間好好敘敘吧。”
林楓說的倒是輕輕巧巧，但是長煥卻是愣了一下，說道：“我們那裏來的人可以差遣過去？”
林楓也是滯了一滯，這這才想了起來，原來現在這羽林聖殿之內，隻有長煥還有長陽與他三個人，竟是連個可以差遣的小廝也沒有。
林楓心裏不由得感到有些沮喪，便說道：“那等我整一整衣衫，自己去說罷了。”
長煥又提醒道：“他既然是你師父，如今邀你過去，想來也是客氣客氣，你既然去遲了，應該向他道個歉。”
林楓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他說著便走進了羽林聖殿之中，正好看見長陽坐在大廳裏麵又在喝茶，聽到林楓進來的腳步聲，長陽這才抬起頭來，慢慢悠悠地問道：“你竟然還沒有去？”
林楓笑著說道：“我才剛剛回來，你覺得我去了沒有？”
長陽嘖嘖兩聲，沒有說話。
林楓又問道：“他差人過來的時候說的是什麽？”
長煥這個人雖然實力也算很強，但是在為人處事方麵確實不如長陽，很多話外音，長煥是聽不出來的，但是長陽知道。
林楓這樣問他，也是想要知道，玉皇派遣過來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麽？又是怎樣的一個意思？
長陽聽到他這樣問，心中自然也是了然，便說道：“怕是有什麽事情有求於你，所以現在前來籠絡，你到時候細細聽他說吧，總會明白他的意思。”
林楓點了點頭，又說道：“既然總是要我自己去道歉了，倒不如將就一些，索性在那裏吃了飯回來。”
長陽看著林楓在鏡子前麵照了又照，細細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甚至還不太滿意，又換了一套衣裳，這才昂首挺胸走出門去。
長陽忍不住嘖嘖兩聲，說道：“真是女兒氣。”
這三人之中，最注重衣冠儀容儀表的，竟然是林楓。
而此時此刻，淩霄大殿之內，各式各樣的菜肴已經一字排開，魚貫而入的宮女們端著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在席間遊走。
玉皇正襟危坐在正殿之上，正皺著眉看著大廳的方向。
林楓竟然還沒有來，這讓他心裏有點起疑，他甚至懷疑林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對他心生厭惡，故意放他鴿子。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縱然現在兩人站在了敵對的位置上，畢竟曾經也是師徒情深過的，總該有些麵子，也不至於要這樣對待。
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吩咐著宮女們接下來要上的菜緩一緩，等到林楓來了再上齊。
女官唯唯諾諾的答道：“是，悉聽陛下吩咐。”
現在玉皇臉上滿滿的都是複雜的神色，看上去似乎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情感，既有心虛又有擔憂，既有暴躁，又有害怕，似乎五味雜陳。
但是更多的還是焦急，林楓一直沒有來，這讓他心中湧起了各色各樣的想法，卻遲遲不能確認。
終於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個小廝急匆匆地小跑著過來，稟報道：“上古真神已經到了。”
玉皇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是一個人來的嗎？”
小廝彎著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上古真神是一個人前來的，還請陛下放心。”
玉皇已經問了這句話，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自己又不是要暗算林楓問他幾個人過來是要做什麽？難不成還請不起多幾個人的飯嗎？
他在心中暗暗地唾棄了自己一把，趕緊起身，想要到大殿門口去迎接林楓。
但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林楓便是已經跨進了門檻之中，正好對上他的雙眼，林楓禮貌地笑道：“師父，我來遲了。”
這一聲師父，玉皇聽得整個人都顫了一顫，恍惚間就像是回到八千年前的時候一樣，但是他很快鎮定了下來，說道：“無妨，趕快入座吧。”
林楓也暗自懊惱，他本來想喊的並不是師父，而是想要恭恭敬敬，也稱對方一聲玉皇，但是不知怎的，在看到他那張臉的一瞬間，便已經脫口而出這一聲師父。
大概這就是往日情分的殘留吧。
主賓二人已經就位，原本按照吩咐要遲上的菜也都紛紛上來，一時間整張長桌上都擺滿了各色的美味佳肴。
這些菜肴都是按照人界的最高規格所製成的，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而且更加精巧的是其中的樣式，全都做成了栩栩如生的動物模樣。
麒麟，孔雀，鳳凰，所有象征著吉祥如意的東西，都能夠在這菜桌上看到。
這一時間不知道玉皇這是個什麽意思？
他本來隻以為玉皇此次邀請他過來是為了談些什麽東西，但是現在看著桌子桌上的菜肴竟然布置的如此細致，他忽然覺得食欲大動，根本不在意接下來要聊些什麽了。
玉皇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林楓也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若是按照慣例來說，這樣的家宴肯定是要在開始之前說些什麽話的，不然也對不起這一桌宴席的名號。
林楓便正襟危坐著等這玉皇開口說些什麽，但是玉皇好像什麽話都沒有，隻是靜靜的坐著看著他。
林楓忽然覺得心裏麵有些緊張起來，好像是八千年前上早課那樣的時候，師父也是這樣子坐在上麵看著自己。
不過那時候自己還算是個勤奮好學的學生，從來沒有在早課上睡覺，也就沒有被師父抓到過。
現在玉皇這樣子定定的看著他，一下子讓他找回了以前的感覺，總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似乎應該是所有人的榜樣。
但是這樣子的感覺隻是一瞬之間，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自己隻不過是來這裏吃個飯罷了，吃個飯要做什麽榜樣呢？
林楓在心裏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客氣地問他：“不知道玉皇此次有什麽安排沒有？”
玉皇聽到他這樣問，有些尷尬起來，說道：“隻是把一桌家宴敘舊罷了，並沒有什麽安排。”
林楓在心中冷笑，但是麵子上卻照舊，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說道：“倘若沒有安排，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便率先動一動筷子了。”
玉皇也就笑著，說道：“你要動筷子便動吧，何必來請示我。”
林楓就不客氣，抄起筷子就夾了一塊蘿卜嚐了嚐，心中不由得大呼，這神界的美味，果然與人界不同，蘿卜脆生生的口感之中竟然還沾染了一絲美妙的真氣味道。
他也就再也沒有心思關注玉皇到底在想些什麽了，飛快地動著筷子，四處夾起菜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