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爺孫同悲
該如何去麵對他,白楚心中一直都沒有想好。
跟著自己師父來,他心中清楚,遲早會見到他,但如何麵對他,白楚依舊是沒想好。
他不是沒有去想過,而是實在想不出來。
如果問白楚,距今為止,世間所有活著的人裏,他最對不起誰,不管問上多少次,得到的答案,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
能讓白楚心中懷著如此深愧疚的,除了蕭月茹的爺爺,再沒有其他人。
把唯一的親人交給了他,結果他沒把人護好,有一丁點良心,都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心中的愧疚,讓杯中香甜的酒變得苦澀起來,苦酒入喉,一絲悲意也從心中生出。
負麵情緒,壓製的好與不好,全看有沒有接觸到能引動一切爆發的點。
如果沒有接觸到,那就能壓製的很好,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
若是碰到了那個點,一切爆發出來,再怎麽堅強的人,也無法將這情緒給再度壓下來。
很不巧,蕭月茹爺爺的出現,對白楚來說,就是引動一切負麵情緒的關鍵。
那一絲悲意,從心中生出之後,像是拔開了一個塞子一般,悲傷不斷從心底湧出。
悲意越來越重,淚水開始開始在白楚眼眶中打轉。
淚光湧現,白楚的異樣已經很是明顯了。
異樣已經很是明顯了,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但都是白楚的至親,一眼就看出有問題。
看出有問題,白楚明擺著離嚎啕大哭,隻差一線。
不想看到他哭得那般淒慘,沈前兩個,沒有選擇從他身上去挖出一個答案,而是將目光移到了白楚的靈軀身上。
他們都有著靈軀,對於靈軀的特性,可是很清楚的。
有著一樣的記憶,卻是相互獨立的個體,在情感上有著不同,問他倒是一個上好的選擇。
兩人打了幾次十分明顯的眼色去暗示靈軀,讓他到一邊講話,靈軀卻遲遲都沒有動靜。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能被當做同一個人看待。
但靈軀覺得,現在這情況,自己還是被當成兩個人看待的好。
作為一個外人的話,不該說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不然,白楚這個做徒弟的做孫女婿的,心裏不痛快,也是絕對不會找兩個長輩麻煩,隻會來找他麻煩。
人狠起來,別說自己打自己,就算是自己往自己心上捅一刀,這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白楚是個狠人,而且還是那種狠到別說捅自己一刀,就算是把自己給殺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人,靈軀覺得自己還是做個透明人比較好。
靈軀不能成為突破口,又不想因太過關心,反倒弄得白楚控製不住自己而嚎啕大哭,沈前兩個隻好倚靠起自己來。
他們兩個,都是精明無比的人物,也就是能靠實力吃飯,不用去算計太多東西,不然的話,他們兩個聯起手來,設計把敵人坑死,敵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得。
腦子好用,稍加分析,他們就找出了白楚會有這一係列變化的原因。
白楚對蕭月茹如何寶貝,他們心中都很清楚。
按著他對蕭月茹的寶貝程度,絕不可能獨自一人來到海外。
哪怕修為到了靈軀,在陸內沒法子得到足夠的資源繼續往上提升,也不可能獨自一人前來。
應該成雙成對的出現才是,卻隻有白楚一個出現,作為他道侶的蕭月茹,無疑是出事了。
出事,而且事情還是嚴重到白楚都沒法子將她帶在身邊,這事情隻有一種可能。
將一切分析出來,沈前還好一點,失去的隻是一個徒媳加上平日嘴甜叫自己爺爺的後輩。
而蕭沐羽失去的,卻是一位血親,唯一活在世上的血親。
失去了唯一的血親,蕭沐羽這手抖動就像是脫光了衣服被丟到大雪地裏一樣,一杯酒眨眼間的功夫就灑了個幹淨,杯子也從手中滑落,在地上化作一堆瓷片。
“是意外還是什麽人幹得?”
分析出結果,不需要問這事情的蕭沐羽,忍不住紅著眼詢問起過程來。
結果情願與否,都必須接受,反而顯得不那麽重要,這過程,關乎有沒有一個報仇的希望,對於現今需要一個希望去支撐著活下來的蕭沐羽來說,這十分的重要。
“已經都殺了,有幹係的太羲宗也給我滅了。”
知道一切瞞不過去,被這一句問話徹底引爆情緒的白楚,哭著給出了回答。
他一哭,蕭沐羽也哭了起來。
一老一少兩個爺們,那哭聲硬是讓人聽了覺得骨頭都在發冷。
他們哭的如此瘮人,沒有任何一人來“好心”勸他們。
家裏沒有死了人,就沒有資格去勸他們。
家裏死了人,那就會理會他們現在的心情,知道現在不是好心的時候。
哭了好一陣,看蕭沐羽已經很老了,還要如此傷心,白楚絮絮將自己奔潰的情緒又給壓了回去。
“爺爺不要太過傷心,月茹隻是睡著了,她會醒來的,終有一天會醒來的。”
擦幹淚水,走到蕭沐羽身後,拍著他的背,白楚輕聲勸慰起來。
白楚的勸慰,讓蕭沐羽反過來可憐起他來。
畢竟,一個失去摯愛的人,能收拾心情,去勸另外一個人不要悲傷,這太難太難。
“讓一個人死而複生,不是沒有法子,但難如登天,有和沒有一樣。”
“你這頭發全白了,我猜得出來,是因為月茹。”
“你對她用情深到如此程度,已然足夠,不要難為自己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一切而努力。”
“這條路不容易走,想你也是很早開始走,修為才會追上我們。”
“聽我一句,放棄吧,好生活著,這才是對月茹最好的交代。”
認真看了一樣孫女婿如今的樣子,猜出很多東西的他,隨即狠心勸他過好自己的日子。
一頭白發,和那已經到了靈軀的修為,暴露出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暴露出來的事情,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白楚過得很不容易。
過得不容易的根源,是因為自己的孫女,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白楚的心意,蕭沐羽已經領會到了,他實在希望這孫女婿日後能過得好一點。
“不,她隻是睡著了,她會醒來的。”
“我已經找到讓他醒來的法子了,隻要五行之靈齊聚,我就可以讓她醒來。”
剛剛還收拾好心情在勸人,一聽蕭沐羽的話,白楚馬上炸了毛,忘卻了長幼尊卑,對著他就吼了起來。
現在活著,就為了那麽一件事。
支撐著活下去的事情,現在有人與白楚說,讓他不要再做了,他能安然接受就怪了。
就算是蕭月茹現在從避天棺內坐起,說完類似的一番話後再度躺回去,白楚也不會接受。
白楚如此的激動,沈前可以理解,但理解歸理解,並不意味著他就能接受自己交出來的人對著一個長輩吼叫。
“你怎麽說話的?收斂點。”
實在看不過眼,哪怕理解他,沈前還是冷聲喝止了白楚。
“行了,他也是一時激動。”
“冷靜下來,聽我一句勸,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自己難為自己。”
沈前有點激動,但蕭沐羽卻一如既往的冷靜,並沒有因為一個小輩在自己麵前呲牙就火起來,隨即兩邊做起和事老來。
“我沒有在難為自己,讓月茹醒來,我能辦到,我能辦到的。”
“隻要五行之靈齊聚,我就能讓她醒來,我就能讓她醒來。”
“五隻五行之靈,我不是知道在哪,就是已經見過,我還抓了一隻。”
“它們切實存在,我一定會讓五行之靈齊聚,一定會的。”
兩個人都在讓他冷靜,白楚卻越來越不冷靜,直接變得像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