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若不自負 何來自信
穀中微風漸起，吹起中年人破爛不堪的長袍。
他就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卻給人一種巋然不倒的大氣概。
風聲漸緊，中年男子向前邁出腳步，動作有些僵硬，但十分沉穩。
與此同時，康白羽驚駭的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動了。
康白羽瞬間判斷出此人的修為至少在大玄境，甚至有可能以及踏入至玄境，隻差一步，便成陸地神仙！
“你是南宮氏的後輩？”
中年男子根本沒有去看康白羽，而是將目光落在白墨身上。
“是的。”
妖族尊重強者，白墨也不例外，回答的很認真。
“南宮無雙是你什麽人。”
“你認識我爺爺？”
白墨驚訝的說道。
“嗬嗬，認識，老朋友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刀削斧鑿的麵容上流露出一股濃鬱的滄桑。
“那太好了，我爺爺病了，要找幾味藥材，可是都不容易找，你幫幫我好嗎？”
一聽是爺爺的朋友，白墨頓時就活絡起來，有這位長輩陪著，就不怕取不到天心籽。
“哦？南宮無雙病了，如此我倒是該去探望一番才對。”
白墨聞言，麵露喜色，道：“多謝前輩，隻是前輩能先幫幫我嗎？”
“可以。”
中年男子答應下來，隨後看向康白羽。
“年輕人，告訴我，唐無量可還活著？”
康白羽雖然被限製了行動，但思考不受限製，聽到唐無量這個名字，心中頓時大驚。
身為神隱宗弟子，又豈會不知唐無量？
神隱宗傳承五百餘年，一共經曆六代宗主，薑真陽是第六代宗主，而唐無量則是第五代宗主，據說隻差一步便成陸地神仙。
據薑真陽說，唐無量卡在至玄境八十年，始終不能突破，眼看壽元將近，於是把宗主之位傳給薑真陽，之後便孤身一人離開南山域，前往浩瀚無邊的有神大陸，去尋覓破境的一線生機。
隻是幾十年過去，再也無有音訊。
凶牙穀是神隱宗所創，而這穀中禁錮法陣與神秘妖族強者，不用說肯定和神隱宗有極大關聯，有可能當初就是唐無量將這個妖族強者鎮壓於此。
一想到此，康白羽就知道如果自己照實說，神隱宗必然會迎來滅頂之災。
“回前輩，我家師祖修道有成，雲遊四海，無有定所。”
“哼！”
中年男子聞言一聲冷哼，收回視線。
康白羽隻覺身體一鬆，顯然是對方撤去了壓力。
“南宮氏的後輩，我們走。”
中年男子說著，右手伸展，一股血色氣霧將白墨包裹，直接離地騰空，朝著逍遙峰方向飛去。
呼……
康白羽伸手擦掉額頭汗珠，暗歎凶險。
看來自己是賭對了，中年男子雖然急於複仇，但是卻對唐無量有所忌憚，所以才會有剛才的問話。
“無論如何，還是盡快趕回，將這件事告訴師傅。”
康白羽很清楚，一旦對方查實唐無量杳無音信，必然前來複仇。
宗門如今內憂外患，如果再多出一個強敵，必然舉步維艱。
……
迅速出穀，康白羽也不多說，隻是吩咐所有弟子以最快速度返回宗門，試煉一事就此結束。
一眾弟子根本沒臉說些什麽，都默默的按照康白羽的吩咐返程。
一天後，在距離神隱宗不足二百裏的時候，康白羽意外截到了一名雲國斥候。
拷問之後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同時也倍感慶幸。
一天前雲雀宮宮主白青雲興師動眾，帶領四大護法連同精英弟子奇襲神隱宗。
然而大戰未開，白青雲便接到道符傳聲，有妖族強者攻上逍遙峰，大開殺戒，留守弟子死傷慘重。
白青雲大驚之下立刻下令撤退，日夜兼程返回逍遙峰。
得到這些信息，康白羽並沒有給那名斥候活路，就如他一直以來都認為的，既然有所選擇，那就要為之付出代價。
傍晚時分，眾人回到宗門。
康白羽直接去見薑真陽，其他弟子則各自回去休息。
來到薑真陽的淨室內，他並沒有問雲雀宮襲擊的事情，而是詢問關於凶牙穀內禁錮法陣以及上代宗主唐無量。
“你猜的沒有錯，那個妖族正是我師傅也就是你的師祖唐無量將其禁錮於凶牙穀內，並以其強大力量鎮壓穀中魔獸不能踏出穀中一步，如今那人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魔獸便會出來肆虐害人。”
“師傅，那人究竟是誰？”
對於那個人的身份，康白羽一直很在意。
他是妖族，又是出自妖域四大氏族之一，再加上對唐無量的仇恨，在不久的將來，發起以複仇為名的戰爭都極有可能。
如果真到那個時候，唐無量出身的神隱宗，必然首當其衝。
“他出身妖域歐陽氏族，他的名字叫歐陽霸雪。”
薑真陽略顯感慨的說道。
“他是妖域一代天才，被四大世家公認為必然能夠踏入陸地神仙之境的人。然而此人野心滔天，於年輕之際便因理念不合與歐陽家徹底決裂，繼而以一己之力著手創建賞金組織血手團，短短十年，血手團的勢力就遍布整個南山域。”
聽到這裏，康白羽不由暗歎，原來此人竟是傳聞中的血手團領袖。
薑真陽繼續講述歐陽霸雪的事跡。
在血手團實力壯大之後，歐陽霸雪便開始著手對南山域的人類實力進行滅殺，那一年他還不足三十歲，而他的修為卻已經到了至玄境。
僅差一步，便可入聖，成就陸地神仙隻是時間問題。
隻用了一年時間，歐陽霸雪和他的血手團便橫掃所有人類勢力，繼而揮戈妖域，直指妖域核心妖神城。
然而就在妖神城危在旦夕之時，歐陽霸雪卻因衝擊聖境失敗，境界跌落。
縱然如此，妖域四大世家強者盡出，卻也未能將其斬殺。
歐陽霸雪一路逃遁，橫渡黃泉江，踏入人類地域，本欲覓地休養，卻被人類修士發現。
當時神隱宗宗主唐無量剛剛踏入至玄境，意氣風發之下帶領人類修士日夜追殺，最終將其困住。
然而，事情總是充滿變數，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歐陽霸雪一代梟雄就此隕落的時候，唐無量卻不顧眾意，開辟凶牙穀，將其禁錮山中，並於穀中豢養魔獸，供宗門弟子曆練。
“不管是歐陽霸雪還是你師祖，都太過自負。”
歐陽霸雪自負，所以他會在攻打妖神城的時刻選擇破境。
唐無量自負，他認為自己踏入陸地神仙指日可待，所以他才會留著歐陽霸雪的性命。
“其實我也很自負。”
康白羽道。
他看的很透，但若不自負，又何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