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功過是非 如那前浪後浪
出雲城外典禮場上，萬籟俱寂。
康白羽望向高高在上的應星官，開口道：“百年前血手團為禍四方，不知道有多少人臨陣脫逃，又有多少人甘為走狗，如今堂堂太真門三官之首，竟然去追尋唐無量對歐陽霸雪困而不殺的解釋，豈不可笑！”
“大膽狂徒！”
直言冒犯，在場不少人都為之震驚，也有人直接大聲嗬斥。
應星官抬手平息眾議，看著康白羽，說道：“我看你少年無畏，便不追究你冒犯之罪，太真門行事曆來公正，你覺得對神隱宗不公，我便給你公允，此前眾議神隱宗不得位列南山仙盟，今日我應星官獨自做保，許你一個公允平等。”
說著，素手一揮，一副翡翠玉書直飛康白羽。
康白羽伸手接過，也不答謝，轉身便走。
“枯榮百年，功過是非，猶如江海前浪後浪，前浪之過後浪抹，前浪之功後浪抹……”
人群散開，康白羽旁若無人，大步離去。
“嗬嗬，好一個前浪功過後浪抹，這小子，不錯。”
三首席上，夜孤行自點頭道。
秦虎豹一聲冷哼：“閣下一意護著那小子，到底是何用意？”
夜孤行雖然言語不多，但是維護那名神隱宗弟子的意圖十分明顯，這也是秦虎豹心中不悅的重要原因。
至於應星官最終自己作保，讓神隱宗位列南山仙盟，個中緣由，秦虎豹雖然知道，卻也不便說明。
“哼，傳聞百年前血手團橫行南山域時，天槍世家有個敗類開城投降，不知道閣下與那人有何關係？”
以夜孤行性格，心中想了便說了，便做了，眼下當著眾多宗門代表的麵，如此揭開天槍世家的傷疤，完全是不給秦虎豹台階下。
“無知狂輩，天槍世家豈能由你汙蔑！”
秦虎豹勃然大怒，真氣如潮水，八尺金槍悍然現身。
應星官眉頭微皺，淡然道：“翡翠玉書想來各位尚不曾細看，今日之會就此結束，還望諸位以大局為重。”
說完，她竟獨自起身，腳踏七星龍吟劍破空而去。
秦虎豹一聲冷哼，收起八尺金槍，縱身火雲，直衝雲霄。
“嗬嗬，那小子說的沒錯，功過是非，就如前浪後浪……”
……
兩日後，神隱宗中。
“師兄！你真要將羽兒逐出宗門？！”
薑真陽的淨室內，唐震滿臉詫異，不可置信。
康白羽此行所遇始末他都已知曉，倘若不是碰巧遇到，恐怕此時八百裏黑岩山域已遭仙盟大舉圍殺。
按道理說，此行不僅無過，尚且有功。
神隱宗正是厚積薄發之際，爭得時機壯大自我，已是上上之舉。
然而此時，在薑真陽眼裏，康白羽的功似乎無法用來抵過。
盡管他已知道事情經過，也對康白羽的行為很是讚同，但卻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我責他禁足百日，閉門思過，既然犯了，我如何留他……”
薑真陽沉吟半響，卻始終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唐無量將神隱宗交付與他，這幾十年來，他也將神隱宗視為唯一。
他是宗主，便要徹底肩負起宗主的責任。
“就如羽兒所說，既然做出選擇，便要為選擇付出代價，去宣布吧……”
“師兄！三思啊，你不是一直以來都將羽兒當成宗門的希望嗎？如今你當真就忍心將其逐出？？”
對薑真陽的決定，唐震雖然有些理解，但是任何事情都有緩和餘地，他相信，就算薑真陽在這件事情上略作寬鬆，門下弟子也不會有什麽微詞。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薑真陽的固執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展露無遺。
“哎……”
薑真陽一聲長歎，卻是並未改變決定。
一直以來他都將康白羽視為神隱宗未來的希望，然而碭山一戰之後的康白羽，已經不再是他曾經寵愛有加的徒兒。
如今在的，隻是他的人，卻不是他的心。
那顆心，已經變得那樣陌生。
“我意已決，去吧。”
時間不大，宗門長輩連同弟子召集於廣場之上，薑真陽登上高台，看了一眼如先前一般站在身邊的康白羽，而後轉頭望向眾人。
便在這一轉之間，他仿佛又蒼老許多。
“還請宗主三思！”
即便是到了這一步，唐震還是不曾放棄勸說，希望薑真陽能夠改變主意。
“當日我罰他閉門思過百日，倘若擅自離開，便逐出宗門，康白羽，這裏已容不下你，你走吧……”
薑真陽語氣緩慢，仿佛說出這些字無比的沉重。
此話一出，台上的康白羽倒是顯得格外平靜，反倒是台下弟子盡皆嘩然。
當日之事他們自然記得，然而卻從未有人想過當真會有這麽一天。
將他趕走？
那宗主可有新的希望？
或者說宗主已經放棄？
無數猜想浮現在諸多弟子的腦海裏，然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都將目光投向一旁靜立不語的連冰。
難道說，往後的日子裏，連冰將成為神隱宗新的希望？
“宗主三思，康師弟此行爭得南山仙盟之列，已是為宗門付出甚多，如此將其驅逐，十分不妥。”
連冰上前一步，施禮說道。
薑真陽擺擺手，道：“我亦知他有功於宗門，然而違我法度，倘若他日為禍，豈不是因我今日縱容之由，諸位不要多言。”
人群中尚有些弟子想要出言勸說，然而見連冰的話都不曾有用，便也沉默下去。
顯然，薑真陽心意已決。
康白羽料定結果，也不意外，上前一步道：“如此，那便多謝師傅這些年教導之恩，容我日後再來相報。”
說完，縱身躍下高台，徑直朝山門方向大步行去。
“羽哥哥，你不能走啊……”
唐童飛身追出，然而康白羽卻隻是簡單幾句，更是不曾回頭。
台上諸位長輩臉色各異，台下一眾弟子也是稍顯黯然，便在這時，卻見一人向前一步施禮道：“宗主這般賞罰，弟子不敢苟同，我錢通今日自願脫身神隱宗，授業之恩容他日再報！”
話音落，錢通慨然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