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打破僵局
“轟”是一個聲音，配合竹筒的聲勢，在周圍人的感官上聲勢很大，其實百步之外就聽不到聲音了，隻是暴起的火光在夜裏分外醒目。
一個竹筒暴出的黑水大火，瞬間覆上竹排，鮮嫩的青竹居然和幹柴一樣，劇烈燃燒起來，前排的突厥弓箭手慌忙撤退，奔回山寨。
墨離緊接著在身上取下兩個竹筒，引燃扔向拒馬和荊棘堆，兩團炫目的火團爆發後，惡陽山寨前燃起了熊熊烈火。
山寨裏的突厥首領暴跳如雷，又是這種竹筒火焰，白天已經見識過威力的他，自然知道這火無法撲滅，隻能任其燃燒。
不過他也不怕，拒馬離寨門有十步空地，正是他防範火攻的準備，夜間防禦本就是防止敵軍衝進來，用騎兵俯衝反擊在晚上很難做到。
突厥首領憤怒之後是一陣冷笑，安排五百人守著寨口，其餘人張弓搭箭，隻要大火前有文軍出現，馬上用箭雨迎接。
墨離帶著秦淮和王玄策二人退後五十步，離開火光照射的範圍，上山的三個營士卒都很默契的在山寨百步外駐足，拉開弓箭與山寨對峙。
大火越燒越旺，短時間沒有熄滅的架勢，山腳的蘇定方見火的位置在山腰地段，卻沒有聽見交戰聲，心中不免疑惑。
沒有考慮太多，既然山腰處有了明火，蘇定方當機立斷，揮手大呼道：“點火把，隨我再上兩千人，兩個強弩營跟上！”
與此同時，突厥首領發出了射的號令，雖然文軍都在陰影外，但他們居高臨下，拋射兩百步外很輕鬆，隻需射向大致的方向便可。
文軍也開始反擊，這場本應該慘烈的黑夜襲營，演變到現在這樣不溫不火的隔空對射，是雙方都不曾想到的，一切都源自於三個竹筒。
寨門的火勢太大，粗壯的嫩木拒馬燒起來滋滋作響，空地隻夠兩人齊衝，無論是文軍想衝入還是突厥軍想殺出，都與找死無異。
墨離背對著山寨，比他還高的鐵盤確保了弓箭無法傷害自己和身前蹲著的秦淮二人。
“墨離，這竹筒好厲害啊，再扔幾次豈不能火燒敵營！”王玄策見到墨離活著，揉著被踢疼的屁股，開心且興奮的說道。
墨離赤裸著上身，身上還掛著十餘竹筒，之前趁著突厥人搭建防禦工事，他也加大動靜趕製了十幾個竹筒，等先鋒軍上山才混進隊伍發起突襲。
搖了搖頭，墨離歎道：“從暗處到山寨內的敵營，距離超過一百五十步，扔不進去的，扔到寨門也沒用，這火估計能燒到天明，突厥人天一亮就能發起騎兵衝襲！”
王玄策還年輕，沒有戰場經驗，聞言意氣風發道：“那就等天亮，和突厥人正麵拚殺一場，先鋒軍來了八千，還怕他們不成！”
秦淮沒那麽樂觀，皺眉問道：“墨校尉，今日你可曾探得敵人數量？”
墨離借著光，能隱約看出秦淮也是個年輕人，聽對方的言語沉穩，點頭回道：“惡陽山寨裏約有兩千之數，午後增派了一營左右的兵力。”
秦淮眉頭皺的愈發緊湊，王玄策卻依舊樂觀，“那也才兩千五的騎兵，先鋒軍圍殺他們綽綽有餘。”
墨離正要教導王玄策，秦淮沉聲問道：“墨校尉，我第一次參戰，不知這突厥騎兵的戰力如何，你覺得八千先鋒軍能擋嗎？”
墨離搖搖頭道：“很難，突厥騎兵不論是戰馬和個人武力都在我軍士卒之上，加上地理優勢，俯衝的騎兵戰力暴增，先鋒軍可能擋不住！”
對射依然在繼續，夜盲是古人的通病，雙方借著月色，也隻能勉強射中範圍，幾輪箭雨落下，雙方的折損並不大。
蘇定方已經帶著兩千士卒衝了上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同樣皺眉不語，以他戰場的豐富經驗，一眼就看出利弊，心知這場戰鬥絕不能拖到天亮。
秦淮三人看見火把時就知道援軍來了，匯合後發現是蘇定方帶隊，墨離將自己探到的信息和竹筒火焰的威力匯報了一次。
蘇定方目光如炬的看著烈火點，思索片刻後問道：“你白日用這竹筒攻寨，是如何投進山寨之中的？”
墨離指著山寨方向回道：“屬下偷襲了敵方崗哨，繞到山寨南門的峰上，用青竹作弓，居高臨下拋射，全力大約能發出五百步！”
蘇定方點點頭，繼續觀察山寨，墨離的確是個人才，但晚上肯定做不到這些，突厥人此時的戒備定然更嚴，後方繞不過去。
“我們現在也可以用青竹發射啊！”王玄策脫口說道。
秦淮想說，這一麵不僅地勢低，而且沒有竹林，蘇定方和墨離卻是眼前一亮，蘇定方叫來兩名士卒，讓他們點了火把，去砍兩根青竹過來。
兩刻鍾後，兩根青竹被幾人埋進剛挖的土裏，蘇定方割斷一些根弓弦，連著在壓彎的竹竿上綁了兩道，一個正對著山寨的人工發射架做好了。
為了掩護，蘇定方命箭手連發三輪齊射，忽然密集的箭雨讓突厥人被迫加速，一時間沒空瞄準。
墨離將竹筒五五捆在一起，分成兩捆不僅是為了拋射更遠，也是防止射偏，竹筒現在是他們製造條件的唯一機會。
點燃火把，墨離對壓著竹竿的秦淮二人點了點頭，點竹筒和鬆竿一氣嗬成，竹筒的火光在空中緩緩升起，達到最高點後再如流星般落下，直砸山寨內部。
不知為何，竹筒尚未落地，便有一個在空中爆開，其餘四個渾身燃火四下飛散，落到地上之後才分別炸開，使得燃燒範圍比預期的還要寬闊。
好在都落到了山寨之內，大部分突厥人的身影浮現在火光的照射中，文軍的弓箭立刻找到了目標，不再是胡亂盲射。
墨離這邊卻是心有餘悸，他沒想到竹筒還會提前爆開，剛才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發射，竹筒多半能把自己給燒了。
雖然看到了風險，但墨離是個合格的老兵，第二捆竹筒毫不猶豫的架上已經準備的弦上，三人再次默契的將竹筒射了出去。
這一次的竹筒沒有提前炸開，落地也沒有散架，隻見五個竹筒同時爆燃，一團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似乎要將天都照亮，然後如煙火般散開。
有不少營房被點亮，整個山寨忽然亮如白晝，突厥人停下了弓箭，首領大喊著上馬，準備真正的白刃戰。
然而突厥馬再厲害，終究是怕火的畜生，甚至有一些戰馬引火在身，在山寨內亂竄，先鋒軍每人隻有二十支箭，再射兩輪也停了下來，抽出軍刀在寨外嚴陣以待。
蘇定方鎮定的看著山寨，等到大門後的突厥人被混亂幹擾，才抬手一揮，大喝道：“殺！”
然而不等他身先士卒的衝出，墨離勾身背著鐵盤，如一道利箭般衝向山寨大門，口裏喊著：“跟我衝！”
秦淮熱血澎湃的跟在後麵，這種鬧劇般的僵局終於打破，他人生的第一次戰場血戰終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