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遇襲
緊了緊被角,陳婉瑩將腦袋埋進三層被窩裏,隻留下明亮的眼睛看著火堆,作為軍營裏唯一的女性,獨享營帳的她同樣獨自承受著寒冷。
透過帳幕被風刮起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麵的天色微明,鵝毛大雪總是在晚上不停飄落,為大地披上厚重的白絨毛衣,溫暖了大自然來年的草種,才不管損壞自然的人會否饑寒。
要是現在有一壺酒該多好,陳婉瑩有些懷念楓園的美酒,平時英姿颯爽想做巾幗英雄的女漢子,此時內心依舊想要一些溫暖。
隨著天空逐漸泛白,陳婉瑩念念不舍的掀開被子,穿上內縫鴨絨的厚布衣,整了整發髻和極美的容顏,臉色堅定的走出營帳。
運糧隊人數不多,但糧草輜重卻不比中軍少上多少,每日必須將雪挖開,才能推動車隊前行。
這幾日最遠的一天行程是五裏,雖收效甚微,陳婉瑩還是帶著運糧隊盡力往前行進,萬一大軍能返回,早一天遇上也能減少很多傷亡。
何彪今天負責伐木,早早帶著自己小隊的五十人起床吃飯,看見陳婉瑩走出營帳,趕緊將一份肉湯和大餅送了過去。
“美女老大,起這麽早幹嘛,外麵這風雪太大,小心把你的臉凍壞了!”何彪嬉皮笑臉的恭維著女校尉。
陳婉瑩輕哼一聲,笑罵道:“何二蛋,少給本校尉花言巧語,長安城裏,敢像你這樣口花花的,都被姑奶奶教訓過!”
何彪哈哈一笑,跑回士卒那邊,故意大聲說道:“趕緊吃完,老大都這麽早起來,我們要提前將柴木砍回再幫著挖路,不能累壞了大美女!”
陳婉瑩莞爾一笑,沒有計較,這些兵是紅拂要到“娘子軍”編製,從長安一路跟著她來的,一個多月的相處,讓她有了一些家人的感覺,對何彪的小心思也隻是一笑置之。
五公裏外,一支五千多人的馬隊,同樣往北邊的大青山方向前進,這些草原大馬換了一層較厚的絨毛,馬蹄上還包了厚厚的粗麻布。
“淵兄,你們高句麗的馬的確與我們的突厥馬不相上下,隻是不適應這裏的氣候,在雪地無法短跑!”
阿史那·獨狼騎馬走在隊伍前麵,和身旁一個眉骨突出、眼神陰鷙的弱冠男子交談著。
淵蓋蘇文桀然一笑,隨口回道:“忽遇大雪,漠北的氣候比遼東此時要冷些,馬匹還沒有完全換掉絨毛,確實無法小跑!”
阿史那·獨狼眉頭一挑,哦了一聲後笑道:“那我帶著弟兄們練練馬力,先到前麵幾裏外觀察等候!”說完馬鞭一揚,帶著幾百個騎著突厥馬的士卒小跑前行。
他實在不想和淵蓋蘇文久處,對方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陰險的氣息,讓他十分反感。
馬匹說是能跑,但也隻是小跑提速,加上此刻雪還未停,雪下又有薄冰,一個時辰後,幾百人也隻前行了七裏左右的路程。
馬有些累了,阿史那·獨狼揮手讓眾人停下,準備在這裏等後麵的隊伍跟上。
“少將軍,北麵似乎有人!”隊伍裏一名斥候忽然指著遠處說道,阿史那·獨狼立刻循著方向凝目眺望。
此處地勢略高,雪已經小了一些,北麵千米多外有一小片掉光葉子的樹木,在潔白的雪地裏頗為顯眼,樹木間似乎有一些小黑點在不停閃動。
雪地遠望很是刺眼,阿史那·獨狼擦了一下眼角刺激而下的水花,不確定那地方是不是有人,手中馬鞭一揮道:“再前行一裏觀察!”
幾百騎再次往北移動,裹著布的馬蹄在雪裏不曾發出半點聲響,悄無聲息的向樹木林地靠近。
何彪背上的繩子已有兩根,拖著兩棵削去枝丫的碗口粗樹幹,樹枝則被捆著放在一起,經過幾天的砍伐,他們發現在雪上拖著樹幹行走,能節省不少力氣。
“隊長,每人已有兩棵加一捆,可以回營了!”一名士卒擦了把額頭的汗水,說話的同時帶出一股霧氣。
何彪點點頭,將一捆樹枝甩到背上,上午的量已經完成,回到營地應該還能挖半個時辰的雪,吆喝了一句:“回營!”
眾士卒哈哈一笑,其中一個士卒打趣道:“何隊長,你怕是迫不及待的想回營陪老大了吧,兄弟們為了你早點回去,這麽快完成任務,午膳是不是要加點貨啊~”
士卒們跟著起哄,何彪哈哈一笑,不在乎的說道:“走嘞,要是三刻鍾能回到營地,老子就去夥帳,給咱們隊的餅裏都夾塊肥肉!”
幾十人又是一陣哄聲,然而聲音未落,一名士卒喊道:“隊長,南邊有人!”
何彪愣了愣,轉頭往南邊看去,果然有一排騎著馬的人往這邊靠近,距離大約四百米的樣子。
“隊長,我沒看錯吧,那些人好像都騎著突厥馬,在這麽厚的雪地還能騎馬,是突厥人嗎?”何彪身邊的士卒揉了揉眼睛,謹慎的問道。
另一個士卒笑了起來,“怎麽可能,南邊隻有雁門關,再不濟也隻有雲中過來的援兵,怎麽可能有突厥人能從那邊過來!”
何彪沒有說話,他雖然才二十五歲,但他三年前上過戰場,和突厥人正麵拚殺過,閉著眼睛揉了幾下,再次張開時往對方凝目望去。
這一次他短暫的看清了些,隻見對方馬背上的人,有些披著獸皮大麾,何彪麵色一整,當機立斷的喊道:“將柴放下,速度回營,對方是突厥人!”
眾士卒有些發懵,其中的老兵們迅速跟何彪一樣扔下樹枝,照著來時踩出的小道盡快前行,何彪則是再次大吼一聲“快走!”才讓新兵反應過來。
四百米在雪地已經看得清楚,緩緩靠近的阿史那·獨狼見士卒棄木離去,知道對方發現了自己,吆喝一聲,突厥馬隊再次小跑加速。
何彪這些人離營不到兩裏,然而雪地裏既深且滑,八百多米的距離此時顯得十分遙遠。
何彪隻恨自己這些人不曾攜帶弓箭,隻能看著騎兵緩緩拉近卻束手無策,兩刻鍾後,突厥人距離他們已不到百米,而他們離營還有兩百多米的距離。
白茫茫的雪地上,深色服飾的文軍幾乎是醒目的箭靶,阿史那·獨狼嘴角泛起狠辣的笑容,舉手揮動馬鞭,冷冷的喊了一字“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