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忠告
聽到蘇綺羅這麽說，蓉月趕緊俯身行了個禮。
“娘娘放心，蓉月會好好盯著她們的。”
在接觸到蘇綺羅帶著幾分薄涼的目光時，蓉月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即便自己一路都跟隨在蘇綺羅的身邊，但在麵對蘇綺羅的時候，她的心裏仍舊有些發怵。
蘇綺羅慣用綿裏藏針的伎倆，不動聲色地就能夠殺人於無形。
對她由心而生出的畏懼之感，從某種程度上，也使得蓉月對於蘇綺羅異常忠心。
看著蓉月離開的背影，蘇綺羅緩緩地倚回到軟榻上。
在處理完這些瑣碎局勢之後，由心而生麵的一股空洞疲憊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身體。
“我一定會成為那個唯一一個能夠留在你身邊的人！”
半晌之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連帶著那些細微光亮也跟著被她一起掩埋在了心裏。
打從這一切開始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但是事已至此，她早就沒有了後退的資格。
哪怕最後粉身碎骨，她也會盡力一搏！
慈寧宮。
“葉丫頭，這次的事情著實是難為你了，你替皇家做出的這份犧牲，哀家會替皇上好好記在心裏的。”
聽到太後的聲音，葉韻趕緊俯身叩首在地。
她把臉埋得很低，連同眼眶中那搖曳的溫熱也跟著被埋入了黑暗的罅隙之中。
“能夠為太後娘娘、為皇家做事，是嬪妾今世修來的福氣。”
“尚書府葉家與張家關係本就不錯，經曆過一番同甘苦共患難之後，想必也會更加親厚。”
“此番得到了張家的助力，你父親在朝堂之上的話語權也會更大一些。”
“若是能夠持之以恒，想必超越壓製你們已經久的淩家也是指日可待。”
見到葉韻一副恭順的模樣，太後忍不住滿意地點了點頭。
“若有朝一日葉家能夠徹底出頭，你的功勞可是頭等一份。”
“太後娘娘說笑了，嬪妾可不敢貪功，若非是太後娘娘給了嬪妾一個機會，嬪妾也不會如此最大限度的就發揮到自己的價值。”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葉韻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太後，在太後看不到的角落，她支撐在地上的指尖卻是忍不住緩緩攥緊。
“雖然哀家替你找了個宮女阿瑞作為此次小產事件的替罪羊，但是想必皇上和其他妃嬪那邊恐怕仍舊會忍不住心生疑慮。”
“這段時間你務必要低調行事，待到風聲過去之後，哀家會想辦法提攜你，助你重得榮寵。”
“多謝太後娘娘恩典，嬪妾感激不盡。”
太後叮囑了葉韻幾句之後，便抬手示意她離開了這裏。
看著葉韻離開的背影，太後卻是忍不住對著一邊的王嬤嬤深深歎了口氣。
“這孩子性子終究是純良了些，不適合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中生存，本以為她是一個可造之材，沒想到終歸還是敗在了心軟上。”
“那葉丫頭雖然平素有一些囂張跋扈，但終歸是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惡事。如今她第一次設計陷害他人，有些不適應的地方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站在一邊的王嬤嬤見狀，趕緊出聲回應。
太後聞言隻是端起了放置在桌子上的茶水，皺著眉頭輕抿了一口。
“皇後善妒難成大事，這葉家的丫頭雖然聽話，但是性子還是不夠狠辣。看來要想在這宮中尋一個能為張家所用的人選，還有待商榷。”
聽到太後這麽說，王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了太後一眼，卻終歸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相伴多年，太後與王嬤嬤主仆二人之間倒是也產生了很多默契，王嬤嬤的這一複雜反應，自是沒有逃過太後的眼睛。
“你我主仆二人多年，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你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想必是淩家的那個丫頭吧。”
見太後如此直白地開口，王嬤嬤也不再遮遮掩掩什麽。
“果然不管什麽都沒辦法逃出太後娘娘的眼睛，若非是那淩家的姑娘與皇上一條心，也未嚐不可成為娘娘的可造之材。”
“那丫頭倒是機靈聰慧，隻是可惜背後的淩家勢力範圍甚廣。武韶儀的事情也在無形中把淩家推到風口浪尖大，朝堂內外早就有許多大家族觀望著，等著尋到淩家的錯處便一舉出擊。”
“屆時大的形勢一變，淩家的那丫頭便不再是合適的人選了……”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太後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一邊的桌案上，清脆的聲響，也像是什麽也跟著一錘定音下來。
“夜音的事情一出，皇上想必會緊緊盯著慈寧宮和鳳鸞宮，想要籠絡好自己的人脈，還需要從底層入手。”
“您 的意思是？”
“那蘇家抹蘇遙悅，倒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在未央宮坐著的第三個時辰，淩憂雪終於等來了因為前往慈寧宮而歸的葉韻。
她似乎沒想到經過夜音的事情之後，淩憂雪仍然會願意出現在她的麵前，臉上一時之間多了幾分訝異。
“憂、憂雪？”
她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淩憂雪的反應，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試探，見淩憂雪好像沒什麽反應，這才有些悲切地俯身行禮。
“嬪妾韻貴人見過昭儀娘娘。”
以往沒有什麽外人在的時候，她們之間一貫是不行這些虛禮的。
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她們之間好像也跟著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生生隔開了往日的那些情分。
這樣物是人非的感覺，迅速地在淩憂雪心中生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密密麻麻的枝丫罅隙後，落下的是無奈的哀歎。
“你無需緊張什麽，我今日來到這裏並非是有意要想要為難你。之前在選秀大典的時候你曾幫過我一次，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在心裏。”
“如今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到訪，隻不過是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給你幾分勸諫罷了。”
看著她有些灰白的臉色，淩憂雪咬了咬牙，終歸還是狠下心來。
從她對著太後妥協的那一刻起，她們之間便已經分屬了兩個陣營，與其讓她在愧疚中煎熬，倒不如她先一步做那個惡人。
聽到淩憂雪這麽說，葉韻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僵硬，她抿了抿唇，吩咐下人端上了一杯薑茶。
“還記得當時我處於風暴中央，就是這樣落魄地前往翠諳苑尋求你的幫助。”
“那個時候是我們之間友誼的開始，沒想到現如今卻物是人非，過去也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回憶……”
淩憂雪看著白玉茶杯中的液體，心下忍不住多了幾分悵然。
不過短短幾日時間，便叫她們如此分道揚鑣，不知該感歎人心難測，還是該諷刺命運無常。
“我明白你一定是受到了某些脅迫，才會願意幫助太後及皇後她們做事。但是，即便你這次站在了她們那邊，也沒有辦法能夠保證你在往後仍然可以全身而退。”
淩憂雪深呼吸一口氣，說話的聲音也忍不住放柔軟了幾分。
“如今的你與我們分道揚鑣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往後在這深宮之中，沒有幫襯你可能會更加舉步維艱。”
“無論如何，我希望你最先要做的，務必是要保護好自己。”
葉韻似乎沒有想到淩憂雪會跟她說這些，眼中搖曳的光影裏承載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她很快地低垂下眼，聲音裏卻存了幾分顫抖。
“我以為，我以為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你便與我徹底分道揚鑣，再不會想要管我任何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