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買醉
怎麽走出咖啡廳的他不知道,他要回去找藍心,問她為什麽要騙自己。
身體和大腦好像分了家,明明要去找藍心問清楚,腳步卻邁進了一旁的酒吧。
魚龍混雜的大廳裏人聲鼎沸,光怪陸離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舞池裏的男男女女,盡情地扭動腰肢,熱情地揮灑青春。
那嘈雜的聲響,那混沌的氣味,真的讓人無法忍受。
賀言喻以往來這種地方,都是非包廂不進的,今天卻坐在吧台上,一杯杯酒端上來,他一一仰脖灌進去。
以前聽人說過,借酒澆愁會忘了一切煩惱,能夠陪失意人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
老婆已經娶到手,他不是失意人,可他煩啊,燥啊,一股濁氣堵在胸腔裏,上上不去下下不來,真tmd難受!
一瓶威士忌已經下肚了,頭腦怎麽還這麽清醒!
是那些人誇大其詞,還是自己酒量見長?
目光直直地盯著琥珀色的液體,端起來又送進肚中,“啪”地一聲,酒杯重重磕在吧台上,上好的水晶杯沒有一絲裂紋。
不錯,這杯子應該是歐洲進口的,不是假貨啊。
賀言喻拿起杯子迎著光仔細打量,透明的杯子晃了他的眼,迫使他眨了下眼睛。
酒真是個好東西,雖然沒有解決他的煩惱,至少他現在不痛苦了。
五顏六色的鐳射燈晃得人影憧憧,看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清酒瓶裏還有多少酒。
呆呆地看著酒保,響指一打,“倒酒!”
每天來買醉的人很多,酒保已經見怪不怪了,看他的穿著應該是有錢人,不會賴賬的。
雖然他已經喝多了,但酒吧沒有客人要酒不給上的道理。
既然他要,那就繼續上好了,酒保轉身又拿出一瓶軒尼詩,給他倒了一杯。
酒吧的光線是迷離的,他的目光也是迷離的,可他的腦子是清醒的,他很明白自己是愛藍心的,第一次見麵時的怦然心動,直到現在還清晰如昨日。
而藍心,那個滿嘴謊言的小女人,也是愛自己的,他不是傻瓜,很確定這一點。
越喝腦子越清醒,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有一次,他們情動的時候,藍心躺在他身下,在他即將進入的時候,問他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他發現自己騙了她,會不會選擇原諒?
他是怎麽回答的?噢,當時的他隻想快點紓解欲-望,根本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一個勁兒地點頭說不管她做錯了什麽,都不會和她一般見識的。
他苦笑了起來,原來那個時候藍心已經挖坑給他跳了,而他還傻傻地沒有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還有那戀愛守則,原本以為是玩笑,可現在看來,那就是她為自己東窗事發提前做好的準備啊。
自己最痛恨欺騙,也最信守承諾,這讓他想質問她,都張不開口!
他要好好想一想,怎麽做,才能把這一切翻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得糊塗一把?
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獨自在吧台買醉,早就吸引了一大票出來找尋*女人的注意,但都被沈陌伶趕跑了。
賀言喻雖然神色未變,但沈陌伶的心一直在他身上,所以能看出他在強撐著。
此刻的他心亂如麻,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不會再像以往那樣防備她。
如果能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她的成功率會很大。
她愛他,已經愛到失去自我的地步,不在乎他是不是已經和沈陌佳結婚了,也不在乎他不愛自己。
他們的婚姻已經亮起紅燈,隻要她稍微有點動作,馬上就會解體,隻要沈陌佳離開他,她有信心讓他愛上自己!
賀言喻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那是藍心,他的新婚妻子打來的,本來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已經在公寓的浴缸裏裝備好絢爛的玫瑰花瓣,上好的牛排也準備好,漂亮的燭台也擺放在餐桌上,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新婚夫妻回去,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誰知,卻讓他知道了這麽大一個秘密,不愛他,怎麽可能?
他賀言喻還是非常非常有魅力的,他能肯定藍心也是非常非常愛他的,可她的愛裏摻雜著欺騙啊,欺騙!
賀言喻醉了,腦子也不再清醒了,看什麽東西都是重影,喃喃低語,“老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實話呢?我都說原諒你了,你為什麽不說啊?”
“你是愛我的,愛我的,你這個討厭的小女人,就喜歡和人對著幹,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這個壞東西,壞東西……”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沉,終於支撐不住,趴在吧台上睡著了。
沈陌佳心裏的恐懼在擴大,她一遍一遍地撥打賀言喻的電話,就是沒人接聽。打給韓振東,得知公司裏沒有人,那他去了哪裏?
剛剛成為夫妻,他就把自己一個人扔在婆家,雖然賀家人對自己很好,可她還是希望身邊能有他陪伴啊。
他一聲不響地出去了,安阿姨怕自己難堪,不停地找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整整一個下午過去了,他都沒有回來,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非要今天辦嗎?
她婉拒了婆婆的盛情款待,一個人回了公寓,不管怎麽說,今天是他們的新婚夜,賀言喻不管做什麽,都應該知道她會在家裏等他吧?
領完證就跑路,她會幫他找理由,公司發生了非他不可的緊急事,他趕去處理是應該的,作為他的妻子,應該體諒才是。
可新婚夜要是讓她一個人度過,那她這個新娘是不是太悲催了?等他回來,要他好看!
他去了哪裏?為什麽不說一聲?公司裏沒有人,他最好的兄弟也沒看見他,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不、不會的,今天是個好日子,吉祥的事兒都能成,怎麽會出事呢?
可這心裏的不安是怎麽回事兒?
不行,她要去找找他,再這麽等下去,她會受不了的!
韓振東是他四弟,知道他平時愛去的地方,可一個公司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新婚夜獨守空房,會被笑話吧?
還是不要去問他了。
已經調出的號碼退了回去,又找出孫澤宇的號碼,直接撥打過去,“大哥,我是藍心,有點事麻煩你……”
孫澤宇年紀輕輕就是局長,頭腦就不會簡單,一聽賀言喻不打招呼就不見了,直覺就是他們之間出了問題,而這個問題的關鍵,應該就是藍心的身份。
賀言喻不是輕率的人,一聲不吭走了,一定是出了無法說出口的大事。
孫澤宇沉思一下,仔細詢問他失蹤前發生的事,聽說是接了一個電話才走的,心裏已經確定是怎麽回事兒了。
而沈陌佳聽了他的分析,心一下子落到了穀底,黑壓壓的,看不見任何出路。
她想坦白的,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雖然自己一開始是欺騙了他,但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啊?
她十八歲就不叫沈陌佳了,身份證,戶口本上的名字都是藍心,她沒有欺騙他啊?
雖然孫澤宇提點過她,讓她盡快把實話說出來,但她不是羞於啟齒嗎?
父母長輩之間的感情糾葛,是她們家的家醜,還是不要外揚的好。安阿姨和賀叔叔是爸爸媽媽的好朋友,家裏的事情他們都知道,既然沒有嫌棄她,那她為什麽還要把自己家的醜事說出來?
她也不想一直瞞著他的,總想著等等再說,誰知道賀言喻會這麽快和自己領證,而自己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自己的身份,以及將來兩家會麵,怎樣介紹,都是問題!
雖然她不承認,但實際上她還是沈家大小姐,身為沈家長女,結婚不可能不讓沈家人出席。
即使賀家理解,不嫌棄他們家亂七八糟的關係,但婚禮上出現兩個沈太太,媽媽還是那種不被承認的身份,會很難堪的。
這些都是不好解決的問題,她還沒有想好怎麽辦呢,賀言喻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得,第一個問題解決了,隻剩下最難的那個了。
沈陌佳知道賀言喻為什麽不見了,心裏的不安倒是消失了。
她能想象得到賀言喻知道真相時氣憤的樣子,也理解他的憤怒,如果自己得知被最愛的人欺騙,也會不好受的。
可她還是有一點點不滿,不管怎麽說,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麽話可以開誠布公地講出來,她一定會實話實說請求他原諒的。
這麽消失算怎麽回事兒?
如果逃避真的能解決問題,她會和他一起消失,就這麽留她一個人獨守空房,好難過呀。
言喻生氣了,那張帥帥的臉會不會變得鐵青啊?會不會後牙槽咬得呲呲作響啊?
男人心裏煩悶大多會飆車,言喻是軍人出身,應該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打架?更不會了,除非跑去健身房找陪練對打,他是有分寸有理智的人,出格的事情絕不會做的。
喝酒?那是不成熟男人做的事情,言喻不是貪杯之人,應該不會做那麽無能的事情,這點,她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