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車禍
藍心睜開眼睛,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潔白,自己是到了天堂嗎?
“你醒了?”
她的神智有點不清楚,眨眨眼,看向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咦?怎麽天使的衣服和人間的護士服一樣?
“我這是在哪裏?”嗓音有點沙啞,還有點痛,動了一下手,怎麽抬不起來?
“賀太太,這裏是仁傑醫院,您受得是輕傷,我這就去找醫生給您檢查一下,沒什麽大問題,隨時可以出院。”
護士出去了,藍心這才想起自己好像被車撞了,這麽一想,渾身都痛了起來。
掙紮著坐起來,看向自己的身體,胳膊有點疼,小腿也有點疼,正抱怨呢,突然,一個畫麵闖進她的腦子。
她,她沒有被車撞!
賀言喻,是賀言喻,是他!
車輛撞過來的一刹那,耳邊另一個更加刺耳的聲音讓她轉頭看去,一個黑影撲過來,自己被他推到一旁的草坪上,車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藍心一驚,馬上掀開被子下地,那麽大的聲響,賀言喻會不會出事?他,他怎麽樣了?
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遇到來給她做檢查的醫生,藍心慌了,“我,我沒事,言喻呢?他怎麽樣?啊?告訴我,他怎麽樣了?”
“小姐,賀先生還在手術室搶救,我先給你檢查一”
沒等醫生說完,藍心一下子跑出去,她腦子裏隻有兩個字,搶救!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隻是太生氣了,沒想要亂跑的,更沒有要他救她!
言喻,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有事啊,我,我不會再怪你了,你,你要好好的呀!
藍心現在的頭腦異常清醒,昏倒前發生的一切都想起來了,她從致美大廈跑出來,過馬路的時候,遇到一輛超速行駛的車輛,危急關頭,是賀言喻飛撲過來救了自己。
她隻是受了一點輕傷,而他,卻在手術室裏搶救!
手術室外圍滿了賀家的人,她奔跑的腳步陡然停止,看著手術中那幾個大字不敢上前。
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陣害怕,這種感覺,不亞於聽到壯壯得病的消息,可壯壯的病是誤診,言喻卻是真的受傷了!
她渾身酸軟,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幹,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喘息,意外來到太突然,她還沒有從男人的欺騙中走出來,他就以另一種方式再次展現出對自己的愛!
她是有原則的女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欺騙,從這一點上看,她和賀言喻很相似。
可她的原則在他舍身救自己的時候,都變得那麽蒼白,那麽乏味,那麽無力。
她恨賀言喻的欺騙,可這欺騙卻是在愛的基礎上衍生來的,是為了想和她在一起,不得不編製出來的謊言。
周遭安靜極了,甚至連醫護人員走路的聲音都聽不見,她的眼中隻有手術中那幾個字,她的心裏隻有男人飽含委屈,述說自己無奈時的身影。
她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最討厭的就是哭泣,在她的觀念裏,那是無能的最佳形式。
可現在的她淚腺特別發達,那種代表軟弱的淚水一撥撥衝上眼眶,怎麽都控製不住。
眼高於頂,漠然視之是他的代名詞,可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把自尊拋到腦後,用心來換取她的依戀。
她呢?眼睛被豬油蒙住了嗎?怎麽就看不清他愛自己的那顆心呢?
她不應該衝動的,直到出事,她才醒悟過來,會不會晚了?
短短幾個小時,她的思想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她是真的想明白了,言喻是因為愛她,怕她會帶孩子離開,才編造了那麽一個謊言。
其實真的算不上什麽謊言,兒子是誤診,他隻是順勢而為,沒有說實話而已。
以前發生的種種以片段的形式出現在腦子裏,那些被她忽略的瞬間,清晰地像剛剛發生。
每當提到壯壯的病情,他會突然生氣,板著臉教訓自己的胡思亂想,也會刻意轉移話題,把她往高興的事情上引導。
他還不止一次地說過,有他在,兒子絕不會有問題;他還在自己難過的時候,告訴她兒子沒病。
他已經說實話了啊,是她沒有放在心上,隻是一味地認為他在安慰自己罷了。
她真是糊塗啊!
媽媽早就說過,愛一個人,可以不計較付出得失,可以為了愛,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言喻他愛自己,五年前愛,五年後依然愛!
因為愛自己,而去接受“別人” 的孩子;因為愛自己,而編造善意的謊言。
她的情商太低了,為什麽直到出事,才明白過來他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愛啊!
安曉敏抬頭看見她,招招手讓她過來,藍心不敢抬頭看她,都是因為自己,言喻才遭此橫禍,“……媽,對不起,我,我……”
安曉敏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婆婆,沒有責怪她,“佳寶兒,不要多想,言喻沒事的,隻是遭點罪罷了。”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亂跑,言喻不會受傷,是我對不……”
藍心的眼睛霧蒙蒙的,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媽,言喻他,他傷得不重嗎?”
安曉敏拍拍她的手,不滿地看她一眼,“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還盼望你老公有事啊!”
藍心懵了,不太相信婆婆的話,那麽快的車,那麽大的聲響,自己被他護著,胳膊腿都受傷了,他怎麽會沒事?
既然沒事,為什麽還在手術室搶救?
賀耀華看出她的迷茫,出言解釋,“言喻是軍人,受過這方麵的訓練,隻是倒地的時候,摔在馬路牙子上,胳膊骨折,在裏麵打石膏呢。”
公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藍心安心不少。
她的情傷真的很低,一點都沒有想到,賀言喻既然這麽輕的傷,怎麽大家都在?還一個個臉色凝重,不停地注視手術室的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都黑了,手術室的大門還沒有打開,藍心有點急了,扒著椅子的手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亮起的燈。
“隻是打石膏,需要這麽長時間嗎?”藍心自言自語,剛剛放鬆下來的心,又一次緊張起來。
“媽,賀銘呢?奶奶帶著嗎?”
藍心滿腦子都是賀言喻,終於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安曉敏欣慰地看著她,終於放心了。
孫子是誤診,他們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自己兒子辦的事荒唐,很是生氣。可他們都是成年人,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即使是長輩,也不能隨意幹涉。
隻是強調一點,不論如何,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不要讓孩子受到傷害。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默默觀察藍心,看她從一開始的不情願,到現在發自內心的關心,很高興。
兒子雖然遭罪,但隻是肉體上的疼痛,和藍心遭受的巨大壓力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都是母親,誰的孩子誰疼,她理解藍心的感受,也能預料藍心知道一切時的反應,隻是沒想到兒子會出車禍。
她現在隻盼望經此一難後,他們都能明了彼此的心,能夠知曉自己的責任,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他們的年紀都大了,這麽大起大落的情感,真的不適合他們。
“銘銘和奶奶在一起,你不用擔心,言喻傷的不算重,我們也沒通知你媽媽,言喻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出來,你的身體也受傷了,先回病房休息一下吧。”
藍心搖搖頭,謝絕了婆婆的好意,言喻還在手術中,她怎麽能去休息呢?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賀言喻被推了出來,頭上纏著紗布,胳膊打著石膏,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
藍心急急忙忙撲過去,“言喻,你沒事吧?對不起,是我不好,我……”
賀言喻隻是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環視一下周圍,看見自己的爸爸媽媽都在,一句話不說,又閉上了眼睛。
兒子遭罪了,當媽的很心疼,安曉敏當著藍心的麵,還沒法說什麽,唯恐她多想,“兒子,沒啥大事,養養就好了。”
“言喻,你的身手退步了很多,出院後,該好好練練了。”
說話的是賀耀華,男人的情感很內斂,看見兒子全須全尾的出來,擔著的心就放下了,很嚴肅地批評他,“一個男人,救自己老婆能傷成這樣,真是愧對特種兵的稱號。”
賀言喻的嘴唇抿得很緊,他承認,當他看見車向藍心駛過去的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是憑借本能推開的她。
身手也是差了些,倒地的時候,雖然使用了一點技巧,但胳膊還是磕在馬路牙子上了,要不然真的沒啥事。
要是被自己昔日的戰友們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藍心昏過去了,他沒有,一陣後怕過後,很沉著的打電話叫120,自始至終,他的頭腦都很清醒。
藍心這樣子,完全就是被他氣的,是他言語過激造成的,如果他能靜下心好好解釋,藍心不會連自己開車來的都忘記。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媽媽早就提醒過他,藍心太擰,不接受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