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默然不語
挺直腰杆後,張麟心想他這是算跪到頭了,老爺子終於發善心,讓他能夠回去了,說真的這麽些日子了,他還沒見過老爺子呢!
不,應該說他除去昨晚上和今天,他連他那院子都沒有出去過,都是處於養傷階段!
不過今天跪了這麽久,也應該見見老爺子了,也不知道老爺子突然發什麽瘋,讓他過來跪著!
張麟心中這麽想著,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旁邊站著冷臉漢子臉色微微詫異了一下。
“啊!”
背後突然傳來一痛,張麟整個身子直接往前撲去,他這一聲,並不是背後的疼痛,讓他發出的痛呼聲,而是他掌控不了自身的動作,發出的驚呼聲。
雙手在地上摩擦著,差一點就讓張麟撞到了供桌上麵,張麟瞧著離他腦袋不過半尺距離的供桌,頗為惱火的想要轉過身來看看到底是誰。
不過兩條腿沒有知覺,讓他轉身的動作,如同下肢截癱的患者一樣!
回過頭來,張麟一眼便看到遮擋住光線的張翰墨,看到他這個便宜老子,張麟別提有多鬱悶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不是張翰墨的親生兒子啊?怎麽感覺這兩人是生死仇敵似的呢?
張翰墨見到張麟回過頭來,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本想等著下人把馬鞭拿來,再教訓他的,可一見到張麟這眼神,張翰墨一下子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抬手指著張麟罵道:“你這逆子!知道自己惹禍了?就幹巴巴的跑到這佛堂裏來跪著,以為在祖宗麵前,我就不敢打你了嗎?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就真對不起列祖列宗了!”
張麟聽到張翰墨這說法,真的想大聲的吐槽幾句,你都打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麽?而且又不是他想到這裏來跪著的!
張家的這處佛堂,正廳供奉著菩薩,側房則是張家的靈位,建造這處佛堂,還是張威遠主持的,原因是張麟那個早已故去的奶奶信佛,張威遠為了能夠讓亡妻終日與佛相伴,所以才在家中修建這處佛堂的。
可以說除去張威遠那處書房,這裏便是張家第二個重要地方!凡是能夠把事情鬧到這裏來,一般來說都是不算小事了!也證明老爺子確實是生氣了!
張麟見到張翰墨如同一隻被惹怒的獅子,心中倒是有些叫屈起來,這都是什麽事啊!怎麽這個便宜老子動不動就說要打死他呢?
看到張翰墨還有動手的跡象,他的雙腿倒是有了些感覺,不過全是那種酸麻的感覺,想動是動不了的。
為了免受張翰墨的毆打,他趕緊喊道:“我幹什麽了?你就說要打死我?”
張麟這話一出,張翰墨倒是停了下來,生生的被張麟給氣的大笑起來,一邊笑,他一邊擦去眼角的淚水,指著張麟說道:“好!今天我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張麟無奈的看著張翰墨,誰能死的心服口服啊?
“你不是想知道你幹什麽了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爺爺被禦史參上一本了!”
聽到這話,張麟差點就開始罵娘了!這特麽的關他什麽事啊?老爺子被人給參了,和他有半毛錢關係啊?你這個當兒子的,幹不過禦史,你就回來打兒子出氣?
“知道你爺爺為何被禦史參本嗎?”張翰墨見到張麟沒有半點動容的神色,眼中對於他,隻餘下濃厚的失望了。
張麟心口處有一句濃厚的‘當講不當講’,想要帶著情緒噴湧而出!特麽的禦史沒事幹,參他家的老爺子,他上哪裏知道去?他又不是那狗屁禦史肚子裏的蛔蟲!
“哼!”張翰墨冷哼一聲,道:“知道你這不孝子也不知道!我現在就來告訴你!”
“因為那禦史參本說你爺爺縱孫行凶,目無法紀!哈哈!真是可笑啊!我張家世代為朝廷盡忠,沒想到到你這不孝子這裏,竟然成了目無法紀,行凶傷人的禍害!今日,我要是不除了你,我死後,如何去麵對列祖列宗?”
“我日你大爺的禦史!”張麟在心中將那個參他爺爺的禦史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一個遍!
他這算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嗎?
他家老爺子,他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麵!從什麽地方談縱容他啊?真要是縱容他,那他也不至於接連養傷啊!
目無法紀,這更是扯不到半點邊界啊!
武人,殺人用刀!文人,果然殺人不見血啊!
“如若這隻是一般的彈劾,為父打你一頓,讓你知曉厲害,為父也便罷了!可今日之事,是在朝堂之上,眾目睽睽,滿朝文武都知道我張翰墨生了這麽一個好兒子啊!今日你能讓禦史彈劾國之重臣,他日必有抄家之禍!所以今日我必手刃爾!”張翰墨此時竟然能夠語氣平淡的跟張麟說出這些話來!
張麟都有些聽呆了,按照張翰墨的說法,他所做的事情,竟然被皇帝知曉了!而且沒有留什麽好印象!
尼瑪的!
張麟此刻心中也隻有這句話了!
明白這點,張麟終於明白張翰墨為何是這副樣子了,在這種封建社會,被帝皇知道你所生養的兒子,竟然是這個德行,無疑是絕斷了前程,而且說的嚴重一點,恰如張翰墨所言,搞不好被有心人這麽搬弄一下是非,他們一家子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明白了?”看到張麟臉色變化,張翰墨淡淡的問了一聲,不過不等張麟回答,他便說道:“不過你明白晚了!今日便是你我父子訣別之時!”
張麟一下子毛骨悚然起來,張翰墨要是還如之前那般暴躁的跟他大吼大叫,最終結果無非是被打的再躺幾個月罷了,可是現在張翰墨竟然用這種語氣來跟他說話,那就表明張翰墨確實有要誅他之心!
“等等!等等!”腿腳還沒恢複利索的張麟趕緊喊道,他必須拖延時間,隻要等到腿腳恢複行動自由,他就算是拚著傷口再次崩裂的代價,也不會在這裏坐以待斃的!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張翰墨連‘逆子’都不叫了。
“我想知道我怎麽就被爺爺給縱容行凶了?參爺爺那禦史的破嘴說我行凶了,我就行凶了?要是那狗東西說我家要造反,咱們是不是得把腦袋都砍下來給皇上呈上去?咱家是被皇上懲罰了,還是撤職了,你就想要我死?”
張翰墨聞言也是楞了一下,突然覺得張麟說的有幾分道理!皇上都沒有說要處罰張威遠,那不就是表明禦史那些言論,不過就是瞎扯的嗎?再說真要如同他兒子所言的,一個禦史說他家要造反,那麽他們一家上下,還不得全部以死自證清白?
想到這裏,張翰墨突然臉色一緊,對著張麟怒道:“混賬東西!差點被你給繞進去了!”
“人家禦史如同皇上的耳目,自然需向皇上稟明事實!你若沒有幹過傷人的事情,那禦史敢往咱家扣屎盆子嗎?你爺爺可是朝廷重臣!先皇肱骨之臣!除非有人不要命了,才敢胡言亂語!”
聽到‘傷人’這個詞,張麟終於抓到了問題的所在,搞不好他被他爺爺抓來罰跪,也是因為這事。
不過這事他多少還占著些理,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往腦袋上頂著一個屎盆子,他看著張翰墨說道:“傷人的事情,我昨天確實做了!”
見到張翰墨要開口,張麟便搶先一步,說道:“我之所以傷人,是那人已經叫家奴亮出刀子來了,我要是不下手狠點,難道你想看著我被人弄傷嗎?昨天他也在場,不信,你問他。”
張翰墨聽到張麟的話,微微皺眉起來,張麟確實不是那種能夠讓他滿心歡喜的兒子,但如果事實真要如同張麟所說,作為一個父親,哪怕再不喜歡兒子,也不會看著兒子被別人給傷了的!
“程虎,他說的可是事實?”
聽到張翰墨叫這冷臉漢子的名字,張麟終於知道這人叫什麽名了,也難怪他會被劉大力叫做小虎子啊!
冷臉漢子程虎點了下頭,隻簡單的回答了一個‘是’字。
張翰墨聽完程虎的回答,臉色不由變化起來。
張麟見到張翰墨這個樣子,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開口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個狗屁禦史之所以會參爺爺,究其根本,無謂四字!”
“文武之爭!”
這四字,如同鍾鳴之聲,在張翰墨腦中炸響!
瞬間,張翰墨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