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巧遇
藏酒屋。
一棟不算起眼的小民居,坐落在一條不出名的巷子裏,門前沒有攬客的店小二,也沒有絡繹不絕的客人,隻有一塊被燒了一半的爛招牌掛在門口,招牌上麵的字還是用木炭隨手寫的。
就是這般不起眼的地方,在某些酒鬼的眼中,卻是能夠朝聖的聖地!
無他!藏酒屋中網羅大梁各地美酒,鎮店之寶更是號稱有‘三百年窖藏’的美酒!但直至今日,無人能嚐,或者說能夠喝的人不敢去嚐那埋在墓中三百年的美酒!
賀堂堂不屬於酒鬼範疇,卻對於喝酒過後的那種耳熱酒酣,豪氣滿懷的感覺很享受,算是這藏酒屋的熟客!
他此時吊著一隻手臂,坐在藏酒屋的一角,相比往日,自然是少了幾分張狂,他來這裏不比往日,純粹就是過來喝點悶酒的。
毛杏北陪著賀堂堂坐著,鼻翼微皺了一下,今天賀堂堂要的酒水,是盛京城新冒出不久的五糧液,而且還是那種原液!
如果藏酒屋裏是賣盛京城裏那種兌水的五糧液,估計藏酒屋裏頭的酒糟鼻矮老頭就能親自把招牌給砸了!
毛杏北本身就有點抵擋不住外麵那種已經兌水過後的五糧液,現在要喝的還是這種原液,他能不有抵觸嗎?
“堂堂,你這是打算幹什麽?喝悶酒也不是這麽個喝法啊!麵子折了,找機會找回來便是了!盛京城裏的爺們,有幾個沒折過麵子的?”
賀堂堂左手彈了一下酒碗,看了毛杏北一眼,繼而自嘲一笑,自顧著盯著酒碗裏頭晃動的清澈酒液了。
毛杏北稍顯尷尬的一笑,不過笑到一半,又笑不出來了!
他們這群人,踩人,被人駁麵子,都是常有的事,無非是事情的大小而已!不過通常都是同等身份之間,才有後者出現!
被人駁了麵子,隻要在盛京城中混,那就能找回麵子來!但賀堂堂這次被張麟給打折了一條手臂,這個臉麵算是丟大了!
算起張麟的家世,明顯是比他們高出那麽一些來,不過張麟卻是他們經常欺負的人,這種強烈的落差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挽回的!沒有狠狠將張麟給踩一頓,賀堂堂搞不好就得被他們這一圈子的人恥笑一輩子了!
不過一想到張麟身邊跟著的那個護衛,毛杏北一陣煩躁,隻要他小叔在世一天,他就注定不可能毫無保留的站在賀堂堂這邊。
“來,喝!”有些憋氣的毛杏北主動張羅要喝酒。
賀堂堂端起酒碗同他碰了一下,張嘴喝了一口,強烈的灼燒感,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臉皮來,與他同坐的毛杏北更不堪,被嗆的直咳嗽。
“酒是好酒,但不是這麽喝的!不會喝就別糟蹋了東西!”長著紅色酒糟鼻的矮老頭不聲不響的走近他們,一點都沒有因為兩人是藏酒屋的客人而客氣。
“死老頭子,閉上你的破嘴!信不信我把你這破地方給砸了!”毛杏北本就有些憋氣,現在又聽到藏酒屋掌櫃的這麽說,立馬吼了起來。
矮老頭用力捏了一下酒糟鼻,被捏過的酒糟鼻更加紅彤起來,他笑著說道:“盡管試試!砸不掉,你們便不要再來了!”
“矮老頭,喝你的酒去,這裏沒你什麽事了。”賀堂堂拉了毛杏北一下,語氣有些放軟的說著。
矮老頭白了兩人一眼,從腰間取下他那個已經發紅的酒葫蘆,往嘴裏灌了一口,悠哉走開。
“堂堂,你什麽意思?不過就是一個糟老頭子,你攔我幹什麽?這家破酒館,我分分鍾給它砸了!”毛杏北有些不爽的說著,尤其是那矮老頭最後喝酒離開的背影,實在可氣!
賀堂堂用手指敲了敲桌麵,說道:“盛京臥虎藏龍的人多了,我不想你栽跟頭!”
“哼!就他?”毛杏北滿臉的不屑。
若是這矮老頭背景通天,毛杏北還有些怕他,不過這矮老頭就是一家破酒館的掌櫃,他有什麽地方需要值得去怕的?
“我親眼看他一手掀翻兩個壯漢!”賀堂堂怕毛杏北不知好歹撞上門去,開口提醒道。
毛杏北嗬嗬一笑,臉上突然掛出一絲嘲諷的神色,說道:“堂堂,你不是被張麟給嚇破膽了吧?”
賀堂堂聽毛杏北用張麟激他,他抬手往他腦袋上一敲,罵道:“你特麽的要找死,老子攔不住你,老子可不管了啊!”
“這麽厲害?”毛杏北也終於端正了態度。
“矮老頭厲不厲害,我不知道,不過我見過他和一群明顯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聊的歡實!你有能力砸掉這家藏酒屋不假,但他有沒有能力要掉你的小命,我就不好斷言了!”
“當然,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賀堂堂緊接著止住了毛杏北要張口反駁的嘴,他指了一圈,反問道:“一個小酒館的老頭子,有能力弄來這麽多酒?”
毛杏北細思極恐!
喜歡藏酒的人,家中有多個地方的酒水,不為奇怪!但藏酒屋中,無論名酒,還是鄉間野釀,隻要有特色的,這裏都有收錄!除了那種產量極為稀少的酒水,售賣較少外,其餘全部都能保證份量!
單單這份能量,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就算他毛杏北把這老頭子背景想的過於高大了,其實這老頭就是一賣酒的,手上有兩手莊稼把式,可他結交的那些江湖人士,隻要其中有一兩個重恩義,輕生死的傻帽,那也夠他毛杏北喝一壺的了!
隻有終日抓賊的,哪有終日防賊的?賀堂堂要是不攔他,指不定他就得陰溝裏翻船了!
“堂堂,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裏了!”毛杏北端起酒碗,直接將酒碗裏剩餘的五糧液全幹了。
賀堂堂也跟著舉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卻沒有像毛杏北一樣全部喝掉。
大半碗原液五糧液下肚,毛杏北臉上立馬有了反應,紅撲撲的一片,眼皮也耷拉了一些,正打算說話的時候,有人笑嗬嗬的跑了過來。
“賀爺,毛爺,兩位也在啊!”
毛杏北眼神有些醉意的看向來人,打了一個酒嗝,問道:“你誰啊?”
一個酒嗝正好打在張文臉上,張文臉上沒有半分不適,反倒是笑的更加熱情了,他回答道:“毛爺,我啊!張春秋的兒子,咱盛京城裏最大的那個米行。”
“哦!我想起來了!你來幹什麽?”毛杏北好像想起有這麽一號人來。
張文笑著回答道:“我這兄弟不是幹酒水買賣的嘛!也是常來這裏的,今天領著朋友過來,沒想到看到賀爺和毛爺您兩位在這,所以過來打聲招呼。”
賀堂堂隨意抬頭望了一下,站在張文身後不遠處的童驥和柳宗青笑著對他抱拳拱手一番,不過倒也識趣,沒有上來攀關係。
“好了,招呼打過了!你可以走了!”賀堂堂隨手打發道。
要不是張文的老子身後有尚親王,張文這種貨色還沒資格上來同他們打招呼!
張文對於賀堂堂這種毫不留情的‘驅趕’,一點都不在意,笑嗬嗬的對兩人告辭後,同童驥和柳宗青走到另外一側去了。
賀堂堂見張文等人挺識趣的,也就沒有在意了,他同毛杏北繼續聊著,不過第二碗酒下肚,毛杏北就徹底廢了!
賀堂堂瞧見他一灘爛泥的樣子,他自己又吊著一隻手,略微感覺有些頭疼起來!早知道這樣,就得帶人出來了!
“賀爺,毛爺這是怎麽了?不勝酒力了?”正當他有些頭疼的時候,張文的聲音適時的傳了過來。
賀堂堂也有些上頭了,抬手抬到一半,指著張文說道:“那誰,你過來,幫著我把杏北送回家去。”
“好的,賀爺!”張文滿臉勤快的回答著,身後的童驥更是一馬當先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