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有情之人
命獄卒們把抓來的這隻鬼修關好,又叫季秋將雀羽們喊來,出發再次前往東源郡。
回上境宗時,她安排了兩個雀羽留在了郡王府,暗中監視東源郡王及金重光,免得兩人跑路。
此時,這兩名雀羽匯報消息給她,說郡王府看起來平靜的很,東源郡王和金重光都沒有要逃跑的跡象。
不逃跑是明智的選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能跑哪兒去?
白芨禦劍站在半空中朝王府裏看,裏麵燈火明亮,看上去還挺溫馨。
“走!”白芨下令,隨即帶著二十個雀羽從空中直奔王府後院。
來到霽月堂前,悄無聲息的從空中落下。白芨一馬當先,邊持劍往裏衝,邊放開神念探查裏麵的動靜。
裏麵的人正在說話,一個男人用溫軟柔媚的聲音道:“本來是想讓你陪我過短暫的一生,卻沒想到,這一生會如此短暫。”
“你可有後悔?”另一個聲音溫潤清透。
“不悔!”
白芨來到門口,打算踢門而入的動作僵在了那裏。
“算了,”她給雀羽們傳聲道,“讓裏麵的人說會兒話吧。”
不管這兩人的愛情容不容於世,但見他們如此相愛,她的這顆心也頓時軟了下來。一行人退出堂前,朱紅色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子裏。
而白芨則在雀羽們的隊列前,默默走動。雖是在走動,耳朵卻沒閑著,她把所有的靈力都用在了聽牆角上。
“我們約定過,我死後你會把我魂魄收起來,不讓我離你左右。可是,現如今我們要一塊兒死了,就讓我和你一起灰飛煙滅吧。”
“你已經為我做過傻事了,不要在做了。你現在是凡人之身,可入輪回。來世,我希望你能度過安穩的一生。”
“不,我生生死死都陪著你。”
“陪著我有什麽用呢?與我一起魂飛魄散,化為煙塵,隻不過讓這世間又多了一把土而已。塵土易散,風一吹,就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白芨默默聽著,心裏挺不是滋味兒。
“大人?”季秋走過來,“可以抓了嗎?兄弟們都站了半天了。”
白芨還想說再等一會兒,可繼續側耳傾聽,房裏麵卻毫無動靜了,仿佛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不好,”她叫了一聲,轉身拾階而上,一把推開房門。
隻見堂上的矮桌旁,金重光躺在東源郡王的懷裏,兩人皆緊閉了雙眼,沒了呼吸。白芨走過去時踢到了一隻白瓷酒甌,她彎下身來拾起。放在鼻端嗅了嗅,立刻判斷出這是一隻盛過毒酒的杯子。
這兩人,竟然雙雙飲鴆自盡了。
想起剛才在外麵聽到的話,白芨立刻將靈力集中於眼部。果然看見一個女子的魂魄,正蹲下身子,用透明的手,撫摸金重光的麵頰。
金重光是修士,他在三十幾歲的年紀定容,這正是男人最美好的年紀。然而,他死後,魂魄立刻消散,隻餘下這具軀殼。用不了多久,這具軀殼便會腐爛,然後化為塵土。
白芨向季秋要了一張捕仙網,準備收了那女子,免得她做傻事。
然而,她動作晚了一步,捕仙網剛剛展開,那女子便自散了魂魄,在空中化為了虛無。
她,真陪著金重光一起魂飛魄散了?
白芨拿著捕仙網看著女子消散的地方,傻站了片刻,心中五味雜陳。
世上的癡情女子很多呐,可有些愛戀終究是不值得的。她認為,為金重光殉情就不值得。
禦劍回程,來到傳送陣前,天心派掌門夫人已經等在了那裏。
她先朝著眾雀羽們看了一眼,然後問道:“他倆,人呢?”
白芨沉重的告訴她:“兩人殉情了。”
金夫人聽後,不由得後退一步,靠侍女的攙扶才堪堪站穩。
“是我害了夫君!”她痛心疾首的說道。
白芨立刻提高了警惕,難不成這裏麵還有另一重內幕?
隻聽金夫人道:“若不是我向鎮邪司遞交訴狀,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白芨提高的警惕放鬆了下來,或許是她做鎮邪使時間長了,總把人往壞處想。
“自從半個月前,有個鬼修找上他,把全派弄得不得安寧。為了不連累整個天心派,他後來天天晚上去郡王府。以前他兩個都是偷偷摸摸的,自從那鬼修來了之後反倒光明正大起來了。
我忍受不了他總是往郡王府跑,就想著,若是趕快把那隻鬼修給抓住,我的夫君就不會再去跟一個男人廝混。
所以,林大有捉鬼失利後,我便往鎮邪司遞交了訴狀,請求鎮邪使前來捉鬼。狀子交上去之後,我才跟他說了。他立刻像遭了五雷轟頂,這才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了我。
他看出了那鬼修已經有了些神智,害怕鎮邪使會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出什麽。進而將以前的事情查出來,大人沒來之前的這兩天裏,他每日惶惶不安,簡直比那惡鬼給他造成的困擾還甚。
他畢竟是做了虧心事的,就算旁人不會從鬼修身上發現什麽,也會在他的神態中,察覺到蛛絲馬跡。”
這倒是說對了,金重光這人幾乎毫無城府,心裏有什麽事都寫在臉上,很難不讓人懷疑。
反觀那東源郡王,則就顯得太放鬆了。哪怕他有辟邪珠護身,但凡人對鬼有天生的恐懼之意,他竟然毫不放在心上,這又是一大破綻。
而且,那鬼修雖然吸人陽氣,卻從不禍害王府裏的人,看來生前也應該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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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鎮邪司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後續的事情便是讓牛珂廉搞定卷宗,這件事煩不著她,有那麽多參加行動的雀羽,完全可以讓他們來向牛珂廉講述整個的行動過程。
最近又是謝昭的案子又是地下鬥獸場的事,她忙的團團轉。期間,墨九淵都醒了好幾次了。可她在忙,沒辦法入夢去見他,好不容易等她可以忙裏偷閑了,他卻又睡了過去。
這次,墨九淵醒來,也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時辰。而他每次蘇醒,最多隻能維持三個時辰,所以必須趕快入夢去見他了。
在自己的小院門口禦劍落下,推開門走入。回到自己的臥房,把沙包從乾坤球裏麵拿出來,躺在床上,閉眼沉睡。
墨九淵坐在銀杏樹的枝杈上,俯視著她挑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