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江山血染如畫（五）

  “皇甫雲，我曾想，我這樣冒失的與你交易，你可否會信我。”


  “曾經我在想，你將來會是位好帝王。”


  “你要知道，一個帝王，即便他多愛惜臣子，也不該失了自己的威嚴。當你手下的臣子可以任意揣摩你的心思時，你的地位便到了該鞏固的時候了。”


  想著泠若對自己說的，皇甫雲心裏莫名的有些寒意。的確，自己曾為了在宰相掌控下保全這條命，刻意活的糊塗，也不怎麽真正聰明，有些東西到不若她明白。


  “沈裴，你忠心為主，這是好事，可有時，你這樣的心思會將另一些同樣忠心護主的將士們心寒。那麽，是否在正義之名下，任何卑劣都可以被原諒？”


  沈裴本已是一臉惶恐的跪在殿內，虛汗連連。現下聽泠若毫不客氣的衝自己說的這些更是羞愧不已。


  泠若並不知曉，自己這一番痛斥，讓眾人對自己的戒備之心撤銷了。


  …………………………


  下了大殿，泠若正好心情的畫一幅美景圖，眼見著畫就要收工了，“不好了……淺夙姑姑，她……她……”泠若一聽淺夙這二字，暗道不好，忙活一番，忘了這位癡情的主兒了。當下手一抖，一幅上好的丹青就這樣……毀了……


  泠若到淺夙房內時她已被丫鬟扶到榻上，地上的血跡還未處理。


  “這是怎麽回事兒？”


  “回大人，一早兒我服侍了姑姑洗漱後，便出去拿飯食，回來後……回來後……”見泠若來，小丫鬟哭的一把一把的辛酸淚，若是這位姑姑除了什麽事兒，自己這小命還能保住麽？


  “禦醫呢？”泠若好看的眉頭一蹙。


  “回大人，陛下吩咐禦醫去看望那些受傷的將士還未歸來。”


  泠若：“……”


  “怎麽回事兒”皇甫雲還未進屋，聲音遠遠的傳來。


  皇甫雲憂心淺夙是有緣由的，當年先帝在世時，宰相掌權時幾位皇子死的死，傻的傻。若不是淺夙，他不會長命至此。於他來說淺夙算的上是多半個娘親。


  “我雖不懂醫法，但我的確可醫好淺夙，皇甫雲，你可信我？”泠若看了眼出氣比進氣少的淺夙，回頭對上皇甫雲的雙眸，想察看出什麽。


  “我信你。”從皇甫雲眼裏泠若看到的除了他對淺夙的擔心便是對自己的信任。


  “你們，在屋外候著。”


  “是，陛下”


  …………………………


  半個時辰後……


  “我這是……”


  看淺夙醒過來，泠若坐在榻前的木凳上等她恢複情緒


  “淺夙，有件事我需告知你，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未等淺夙回話，泠若徑自說下去“我並不是凡人，為係住你命魂，我讓你飲了我的妖血。此後，你或許會與常人不大相同，容顏不變，壽命不絕。我私自改了你宿命。一來，我不忍皇甫雲就此事傷心低靡；二來，我曾應了徐執好生照顧你，這話說了還沒兩天，你就鬧得這般。”


  “淺夙，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想丟就能隨意舍棄的。


  比你的命，即便死後你可入輪回重生，失去了此生的記憶，那應該也不算完整的你了。


  說什麽‘生不同衾，死必同棺。’淺夙，起死回生之術隻不過是人類對死亡抗拒的幻想，它既不存在，也不會存在。生與死乃是規律，須遵循自然法則。


  我想，與殉情這麽高尚的事情比較起來，你更希望此生可長久的記得徐執。你此生安好，他去的也安心。


  徐執會重入輪回，忘了此生所有，開始新的生涯。


  而你，淺夙，你將不在有輪回，我生你生，我滅……你也將不複存在。更重要的是，我現在雖為妖身，可我知曉，我會在某日寂滅。且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此事……如此，你可願?”


  後來淺夙死時仍清楚地記得當年泠若說的那些話。而自己隻回了六個字

  “淺夙，心甘情願。”


  語氣決絕的全然不像自己平日裏的性格。


  見淺夙安好如初，皇甫雲雖也如他人那般詫異，卻並未詢問什麽。隻因當初泠若要求做禦史時說的‘你若信我，讓我放手去做，便不得問我緣由。’


  後來……


  “大人，陛下有事要與大人商討……”泠若放下手裏的魚竿，拍拍手笑道“回去告訴皇甫雲，我收拾下待會兒見他”


  一月的陽光柔柔的灑下，在湖麵隨水紋上波動，細碎的光折射入眼，還不怎麽刺目。一條通體血紅的錦鯉躍出水麵，看到這一幕，泠若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咦？這條魚好生奇怪，是錦鯉麽？怎的從前沒見過？又是什麽稀有品種麽？”身後丫鬟還在自顧自說著，全然沒看到泠若一臉憋笑的樣子。


  人死後，靈魂在入輪回前要在冥府做五十年幫工。就這個問題，泠若曾問過冥王。奈何冥王說什麽，進來勞動力漲價太快，冥府招不起這麽多打雜小廝，這些魂沒什麽事兒，做做善事兒挺好。


  搞得泠若迷茫了好久，冥府不是最富的地兒麽？好吧，其實是這初上任不久的冥王愛財如癡。


  泠若仗著先前與冥界的那顆三生石頭有些交情，偷偷把徐執放入輪回道裏了。


  不想這徐執竟入了……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