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陌上歸程，何處為廬（十一）

  “一隻妖妄想成人，該是什麽就做好什麽，你接受的是你自己要背負的，天意為之，何必擅自更改……”她看著她漸漸逼近的身影心裏難受的厲害，不是可以的麽？就隻剩最後一步了啊，隻差最後一步。


  “妖可以轉生為人，可你問我要最後一樣東西，你找錯了人”說著林月皎拿出錦囊裏的紙箋，“你知道最後一樣是什麽嗎？是秦笙的半條命啊……你不是愛他麽？可你想要他的命……”


  “你知道最後一樣東西是什麽嗎？是秦笙的半條命啊……你不是愛他麽？愛到為了自己去讓他因為這件事丟了性命？”


  林月皎的話不停的回蕩在阿珮的耳邊，讓她有落荒而逃的感覺。


  “這樣啊……逖珩……你所說的最後一樣藥劑說是什麽緣分。是想看他到底是抱著什麽心思與我相處麽？我沒有把錦囊給秦笙，我給了林月皎，這大概是你最料想不到的吧……”


  林月皎看她從雨水裏爬起，滿身的泥水讓她顯得狼狽，卻絲毫掩蓋不住她身上堅毅的那股氣勢。看著她艱難的邁著步子，一步步走近自己，林月皎竟愣在原地。她林月皎看著她走過的路清晰的印上她的足跡，就仿佛自己不在的日子裏，她與秦笙一起經曆的那些過往，清晰的刻印在歲月的畫板上。想要忽略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著，提醒自己，即便再不想要承認，那也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了。


  “半月後，秦笙想要奪權吧。”林月皎沒想到她走近自己說的第一句便是這句大逆不道的話，但也的的確確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阿珮看著林月皎瞬間蒼白的麵孔，抽動嘴角，扯出一絲叫做笑容的東西“其實……你實在不必擔心這些，我不過是想告訴你，或許我可以幫助他。或許該說是幫助你們。”


  阿珮抬起頭，紅腫的雙眸暴露在林月皎的視線裏，她眼睛裏的堅毅似是天塌地陷都不會改變的樣子，直直的看著林月皎“我唯一想要你幫忙的……是要你守住今晚的秘密……”


  林月皎看著自己一直以來精心防備的人，心底生出幾分欣賞與惋惜。即便一開始什麽都清楚，什麽都在算計內，為了踢除這個自己認為是威脅的女子，甚至自己都算計在內。可是卻又輸得徹底，她光明的讓自己嫉妒，讓自己羨慕。可又能怎樣？出生於皇家，又嫁身皇家，在計謀的巢穴這樣的地方成長，甚至直至老去。一切的一切由不得自己不去用心算計。


  “好……”林月皎伸手扶住身影搖晃的阿珮，重重地應了下來，算是對雙方最後的交代。


  “你瘋了，這樣下去，你不能成人，連妖都不做數的……”


  “他愛你，卻連半條命都不舍交予你，如此，便不值你去傾心相對。阿珮，你何必固執，你們會有更多的時間，緣分揪扯，你們的每個輪回都勢必會牽扯在一起，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麽……”


  “你從未告訴過我，他或許會沒了命，甚至連為人的機會都不再擁有。”


  “你們都騙我，都在說什麽都為我好，可你們從未認真考慮過夾在中間的我的感受，我太沒有主見，這次換我來任性……”


  他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挺直的身影仰麵倒在城牆上“我要的是你的人，不需要你幫我奪得天下，你回來……”他沒能如願見她笑靨如花，拿了支爛漫山花握在手中，輕輕地對他笑‘秦笙，你想要的是什麽呢？我來助你一把可好？’那是他最後一麵見她，卻沒能留住她。


  據史書記載，當年那場血流漂忤，遍地枯骨的大戰，並未損耗臨國多少將士。開戰不久，一身影蕭索的白色身影便出現在兩軍對戰中間，竟憑借一己之力覆滅整個敵方軍隊，令敵軍膽寒，遂退兵呈上降書，與臨國交好，以每年進貢牛羊織錦為條件，從此保持睦鄰友好關係。


  臨帝於次日崩，七子秦笙即位，年號豐珮。


  傳聞，那以一敵萬的女子乃是白狐轉生，為報恩而來。帝尋之未得其果。帝後和睦，誕下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後宮多妃嬪，唯皇後林氏專寵數十年如一日不曾改變。


  “阿瑞，你讓秦笙喝下這碗水，入他的夢裏，求個結果吧”我看著墨予靜靜地站在崖前，風將他的衣襟吹起，夾帶著墨竹的味道飄進我的鼻孔，刺激著味蕾。


  “這是？”


  “她前些年沒有做的最後一步，隻差一道符紙，今日，你將他們之間的緣剪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