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燭搖紅，孤影憶成雙（終）

  從那日起我便開始往返於泠月居與書房間，有時走在長廊裏見到幾個麵熟的魔衛還能說說話。卻也不過是些說笑的段子，想要打聽什麽是不怎麽現實的，問不出什麽我便也不再問。


  泠月居的環境是極好的，清水假山環繞煞是惹人喜愛，難得的是這裏有幾分幽靜之感，樹上的鳥兒聲音婉轉，每每看到池子裏的遊魚都會想起徐執，不知淺夙怎麽樣了。許是見我經常對著池裏的遊魚發呆，泠若以為我是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魚，那天回去後她居然派人將魚送到了書房。讓淵月也以為我是喜歡魚的，下次吃飯時便吩咐人做了道清蒸魚……


  不知是不是錯覺，泠若看自己時的眼神中有抹不易察覺的探究。有一日她曾問我我可見過古韃，我問她古韃是誰，她隻是搖搖頭，說看到我總會想起一位故友，之後便是侍候她用膳，看她溫婉賢淑的在榻上繡著刺繡……


  不知不覺間我在這裏呆了多久我也記不清了，至今還不清楚我到底是以什麽身份留下的。說我是丫鬟又比丫鬟清閑許多，說不是丫鬟我平日裏又做著丫鬟該做的事宜，後來想想也沒什麽可考慮的，這樣也挺好，隻是總見不到墨予。不知是不是我太過念叨，第二日起身去書房時我見到了逖珩，彼時他正與淵月說些什麽，我到的時候淵月正將手臂搭在他肩上笑得開懷，見到我他二人隻是抬眸淡淡瞥了我一眼又繼續說著，這件事讓我受的打擊不小，我存在感居然如此之差！


  “逖……逖珩……”


  逖珩站住身，回頭看著後麵一直追著自己的沐紫，靜靜地等著她在霞光裏走向自己，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一個叫做阿珮的女子曾笑得無瑕在霞光漫天的時刻她的笑融進了心房，暖了誰的笑，她手裏小吃搖搖晃晃，對著自己喊

  “逖……逖珩……慢點……你也嚐嚐這個……很好吃的……”


  那時他還不屑於這樣的路邊小吃，現在再去吃已不是當時的味道了，畢竟人已經不在了呢……


  “如果你想問墨予的事情，我無可奉告……”


  其實逖珩並不打算這樣說的，其實他自己也不知墨予的情況，出口卻是這樣的傷人，他自己也驚了下


  果然，他見到沐紫臉色微變，但不過瞬息她臉上又換做了平日裏的笑容


  “那天……對不起……我……”


  我隻是想離開，不過最終也沒能離開

  不管怎樣，那天給他下了真言咒著實是有些對不起他，這歉意還是要送到的


  “若是真想道歉就陪我走走吧……”想了想逖珩還是提出這樣的要求


  看著他看自己的眼神，我知道他不過是還放不開對阿珮的情感


  “好”


  這種時刻好像除了說‘好’實在找不出別的答案了


  ……………………………


  “阿瑞……你怎麽丟下了我？”


  “你說你自己太孤單要人陪伴，你問我我會不會離開你，我沒有離開你，可是為什麽你離開我了？阿瑞……”


  墨予笑的淒涼，我想說不是這樣的，我大聲的喊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墨予忽而走近，眸裏的寵溺讓我移不開目光，他笑的溫柔，他說


  “阿瑞，你一定不是故意的，來，我帶你回家……”


  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跟你回去，墨予

  待我走近，墨予眼神中的狠厲嚇了我一跳


  “阿瑞，為什麽離開我了，為什麽？……”


  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解釋什麽，我張開的唇吐不出音節，腳步像是灌了鉛沉的移不動


  腳步，我一點點看著，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霧裏，從沒有過的寂寞感襲來，突然覺著又是自己一個人了。我是被凍醒的，窗大概是沒有闔好，風灌進了屋內，枕邊的濕度提醒我剛剛的夢，還真是的，這麽多日不曾見到墨予，好容易夢裏見到了，還是這樣的……


  再也沒了睡覺的心情，我點上燭火，從書架上抽出本書看。翻開另一頁書頁時恍惚間又看到墨予溫潤如玉的臉龐，在燭火搖曳時教我識字念書，他總誇我資質好學什麽都快，可我總覺著這些我原本就會，不過是一時遺忘了而已，時至今日我還在不解，為什麽一直會有這種念頭。


  如今我識得的字一點兒不比別人少，甚至還認識些古文，什麽時候墨予不教自己的呢？已經記不清楚了……


  不知為何關好的窗又開了，燭火搖晃的倒是起勁兒，墨予又不見了……


  見天也有些亮了，索性穿好衣服去逛兩圈，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泠月居。呆了許久突然想起昨日裏淵月說今日要什麽文獻，還沒有準備，正打算轉身回去，看到站在窗前的泠若一陣恍惚，就是這樣的孤寂感，就連上次也是如此，她一人立於窗前，不知在思索什麽，連我走近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