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才人心聲

  才人宮。


  ??陽光斜灑窗欞，斑駁光點映照在粗糙紙張上。


  ??一雙玉手輕輕翻過一頁，折起頁腳，合上書卷。


  ??武才人鼻息之中發出一聲輕歎，緩緩站了起來。靠近雕花窗欞，舒展舒展筋骨。


  ??帶著淡淡暖意的陽光勾勒出玲瓏的身段，照射在嶄新的棉衣上。


  ??點悶出傳來細微的腳步，一聲悅耳的女聲隨之響起。


  ??“唐大人工坊之中真是些能匠巧手，竟能裁剪出這般合體的衣衫。”


  ??“縱然是在冬季，武才人嬌媚的身姿也展現的淋漓盡致。”


  ??唐昊的棉衣可謂量身定做，特意做出束腰版型。


  ??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不顯的臃腫肥碩。


  ??自競寶大揮開設之後，單單這棉衣便成了後宮之中，口口相傳的爭寵服飾。


  ??耳目聰慧的武才人，早在開售之前，便照照挑選了體態相似的丫鬟，前去購置了幾套。


  ??聽聞身後的讚譽，武才人並未轉身，鳳眼望著窗外盛開的瑰紅月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笑意。


  ??“那又如何？”


  ??“太極宮的那位，這般久了，也不曾召見於我。”


  ??“就算這身姿美妙撩人，也不過是對著銅鏡，孤芳自賞。”


  ??身後的貼身丫鬟聽出言語中的落寞之意，緩緩湊了前來。


  ??“武才人，近些天來，皇城之中被病疫攪和的不可開交，陛下也不過是為此操勞心憂。”


  ??“如今唐大人研製了新藥，想必要不了多久，病疫即可消除。”


  ??“到時，陛下自會召見，說不定心中歡喜，還會留下龍種。”


  ??鼓勁的話語，武才人聽過太多太多。


  ??也就是這個從小和自己玩大的貼身丫鬟，敢如此樂此不疲的說道說道。


  ??哎~

  ??幽怨歎息聲如深閨怨婦。


  ??武才人望著月季怔怔出神，喃喃道。


  ??“女人呐，女人呐！”


  ??“這個天下終究是男人的天下，縱然再過聰慧，美如天仙，不過是君王玩物。”


  ??身旁的丫鬟似是早已聽慣了這般憤世嫉俗的話語，輕攬上武才人的臂彎，螓首靠上香肩。


  ??“武才人，咱們這般不好嗎？”


  ??“男子們要麽征戰沙場，浴血奮戰。要麽寒窗苦讀，考取功名。碌碌一生，辛勞奔波，到最後也不過一把黃土，長眠九泉。”


  ??“咱們女子呀，隻要生的清麗，知書達理，好則服侍權貴，縱享一世繁榮富貴。差者，也能成個美婢，丫鬟，雖是受些低賤氣，可總比上戰場掉腦袋強啊！”


  ??說罷，貼身丫鬟揚揚起頭顱，望向武才人的眼眸之中充滿豔羨。


  ??“我要是有才人這幅皮囊，能服飾萬人之上的唐王陛下，這一生也死而無憾了。”


  ??絮絮叨叨的話語，傳入武才人耳畔，並未引起共鳴，反而有一抹傷神。


  ??三綱五常，聖人定下來的規矩，從春秋戰國延續至今。


  ??夫為妻綱，妻子本分便要相夫教子，逆來順受。


  ??上到君王嬪妃佳麗，小到村夫糟糠之妻，皆是如此。


  ??然而，武才人似乎天生帶著一股逆反，偏偏有這一股巾幗半邊天的想法。


  ??“彩環，有些事，你不懂。”


  ??“就如同這才人身份，實則也並非我之所願。但畢竟武氏家族聲望，皆係我我一身，君王身邊有個人，總是有個升遷的盼頭。”


  ??不到二十芳華，卻說出一股老氣橫秋的味道來。


  ??名叫彩環的丫頭微微皺眉，望這武才人優美的下顎弧線，追問道。


  ??“你可知這世間千萬女子，皆是向往著君王一瞥，你卻說出這種胡話來。


  ??“不想服侍高高在上的唐王陛下，那你還想幹嘛？”


  ??武才人的眼眸之中有一抹光亮閃過，仰頭看向瓦藍瓦藍的天空，淡淡的笑容漸漸盈滿臉龐，輕啟朱唇。


  ??“陛下稱不上老態龍鍾，但也已過不惑之年。”


  ??“我雖然身份低微，卻畢竟是如花年歲，與其關在這金絲籠闕，倒不如遨遊在天地之間，倒也逍遙快活。”


  ??說話之間，武才人抬起玉指，指向天空飛鳥，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你瞧啊，比翼雙飛，振翅遨翔，多令人豔羨。”


  ??“歸巢時還能不分高下，互相梳理羽翼，溫馨和睦。”


  ??身旁的彩環輕扯武才人的胳膊，一手貼上她的額頭，低語道。


  ??“摸著不燙，竟說胡話，這要是讓他人聽去，可是要掉腦袋的！”


  ??“從今往後，這類胡話，可不要再講。”


  ??武才人卻是充耳不聞，目光順著飛鳥翱翔的軌跡，緩緩移動。


  ??直到縮成黑點，再也看不見樣貌。


  ??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淡淡消散，武才人的神情漸漸黯然，呢喃道。


  ??“彩環，你說要是這大唐，是由女子稱王，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話音剛落，彩環大驚失色，一把捂住那蠕動朱唇。


  ??“嘿！還說！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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