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藥堂被砸
來之前,謝雲書就跟謝華寧預測過老太爺的反應,此刻竟然一分不差。
謝華寧不由得將目光看向謝雲書,隻見謝雲書抬了抬嘴角,一臉讓她自己看著辦的從容。
謝華寧知道他這是想讓自己來說服老太爺,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狡猾,卻也不得不擔下這個任務來。
然而,謝華寧引經據典、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兩個時辰,老太爺都不為所動。
最後,老太爺索性徑直站起身來,丟下一句夜深了,早點休息,便讓謝平淮扶著自己回了房間。
謝華寧第一次勸說,便出師不利。
她很是無奈,卻也沒有辦法。
別院沒那麽多房間,謝華寧和謝雲書隻能先回老宅。
謝華寧打算次日一早,再去別院,做好了不勸服老太爺便不罷休的打算。
誰知道,翌日一早,她剛起床,白瓊便急匆匆的闖進了。
她常年在外跑,不喜歡人伺候,習慣什麽事都親力親為。
過往,她院子裏,除了幾個粗使婆子做些雜務以外,貼身伺候的,便隻有綏音一人。
但說到底,綏音也不會伺候人,頂多就是和她做個伴兒。
白窈幾人不同。
他們也為她辦事,但不算是謝府的人。
除了綏音,整個謝家,便也隻有謝雲書,知道她身邊有三個白姓的手下,一男兩女。
但是除了白瓊,謝雲書也不曾見過白照,白窈長什麽模樣。
而白窈幾人分工不同。
白窈一貫跟在她身邊,隨時候命,更像是隱衛一般的存在。
白照長時間留於巷中小院,負責處理隱鳳府的雜事以及關注外界的消息。
白瓊化名譚月,女扮男裝跟在謝府管家譚伯手下辦事,負責處理謝華寧每次辦事後的爛攤子,以及管理謝家內院的賬冊。
此時,她急匆匆而來,謝華寧第一反應,便是謝家出事。
而她沒有想錯,謝家的確出事了。
據白瓊所說。
謝家決意散盡家產後,名下所有的鋪子都變賣了出去,僅留了一間自始至終都用來做善事的義診堂。
而後,謝家養不起坐堂大夫,這段時間,都是謝家兩位老爺親自去坐診。
昨夜,是三老爺謝平霽輪值坐診。
今日一早,天剛亮,大老爺謝平淮便前往義診堂,打算替換謝平霽坐診。
誰知道,義診堂大門剛開,幾個百姓便抬著一具屍體堵在了義診堂的門口。
那幾個人圍堵在義診堂外,口口聲聲稱謝家三老爺昨日治死了人。
謝平霽當時還沒來得及回家休息,聽聞此事便出來了。
他查看了死者。
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可能是年紀大了,感染了傷寒,近來咳嗽不止。
老頭家境也算殷實,但兒媳不願花錢,這才讓老人的兒子將其送來了義診堂。
謝平霽一天接診不下數十人,但他記得這老頭。
因為診完脈後,他開了方子,讓老頭的兒子帶著老頭到隔壁藥堂去抓幾幅治療傷寒的藥。
但老頭的兒子猶豫了許久,說傷寒算不得病,回去多喝點熱水,發發汗就好了,因此方子都沒有拿,便強行把病弱的老頭帶回了家中。
他當時氣憤不已,又見那老頭跟自家年邁的老父差不多大,一時不忍,便自己去隔壁藥堂抓了藥,無償給了老頭。
誰知道,今日,老頭的兒子兒媳會抬著屍體上門來鬧。
謝平霽為人坦誠,當下便承認了他贈藥一事,但他堅決否認,他給的藥會吃死人。
他自認為問心無愧。
但是,老頭的兒子和親戚誰肯信他?
雙方沒爭執幾句,老頭的兒子便帶著人,將義診堂給砸了個稀爛。
謝平淮和謝雲平霽上前要阻攔,兩人都被打傷了。
謝平淮還好,就是挨了幾拳,但謝平霽,生生被打斷了一隻手。
這可把夏芸給氣壞了。
老頭家人鬧事的時候,夏芸沒在。
家中米糧所剩不多,但老爺們都不管這些事。
她和徐幼青商議過後,打算把兩人的一些首飾給當了,換了銀子再去買米糧。
她聽說了義診堂的事,匆匆趕回來時,已經晚了。
她氣昏了頭,沒等報官,直接動了手。
夏家世代行商走鏢,家中男女老少都會些拳腳功夫。
夏芸自小跟著父親練武,身手不凡。
在嫁人之前,那也是可以拎著馬鞭,騎著野馬,隻身一人帶隊行走江湖的主。
她和謝平霽,也是在走鏢途中結識的。
見自家珍愛文弱的夫君被打斷了手,還受了此等冤枉,她怒火中燒,下手不留情麵。
一人,便將前來鬧事的人全部都給揍趴下了。
夏老虎的威名,再次名震臨安。
謝雲瀾在養傷,謝華寧本來不打算將此事告訴他的,但他還是知道了。
打人的畢竟是他親娘,被打的,是他親爹。
謝雲瀾再顧不得悲春傷秋,匆匆和謝華寧兄妹二人趕了過去。
他們趕到時,義診堂外圍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想起自家老娘的彪悍作風,謝雲瀾頭疼不已,連忙朝人群裏擠去。
隻見,
義診堂被砸了個稀爛,牌匾墜地斷成兩截,那兩塊刻著“但願人世無疾病,寧可架上藥生塵”的門聯牌匾,也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門口停了一具屍體,七八個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他老娘,雙手叉腰,一腳踩在一個男人的胸膛上,彪悍異常。
謝平霽吊著一支胳膊,想上前阻攔自家媳婦兒,但被臉上頂著幾塊烏青的謝平淮拽住。
謝平霽一臉的不讚同,低聲說著什麽。
謝平淮眼觀鼻鼻觀心,權隻當沒聽到,滿目敬佩的看著自家弟妹!
謝華寧兩人擠進來時,正好聽見夏芸暴怒的聲音。
“家裏米都快沒了,我家夫君還自掏腰包給你老父買藥?他圖什麽?圖你們這些爛心肝兒的玩意兒反咬一口,恩將仇報?
還有你們!
不論是我謝家風光時,還是如今困難時,我謝家的義診堂何時關過一天門?何時拒絕過一個病人?又何時收取過一個銅板?
你們當中,有誰自己、或者家裏人沒受過我謝家恩惠的?
本也沒指望你們回報,但是你們此刻不問緣由,不明真相,就偏信這無賴的一麵之詞,口口聲聲譴責,辱罵我謝家,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