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跳下去
當著侍者的麵，她上了公交車，在第二站就下來了，轉而攔下一輛的士，報了遊輪的地址趕過去。
說不出為什麽，在侍者讓她等車的時候，她就有種不詳的預感，沒多少思量，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來了。
話已經說出口了，就收不回去了，裴詩言不去想怎麽解釋，幹脆提著禮服去一旁的公交車站。
侍者遠遠的看了她一眼，後來說了一句什麽，她沒聽太清楚，隻隱約聽到了一句話。
“你可真……”
後麵是什麽字她聽不清了，匆忙離開了。
趕到遊輪後，她沒摸準方向，找人問了問，碼頭的大叔給她指路，朝前方那輛燈光璀璨的遊輪指，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吧？”
裴詩言忙點頭，就被下一句話打斷了。
“我就知道你們記性不好，還西邊，碼頭西邊是小漁船，那邊黑不隆咚的，你穿著這衣服去那，除非跳河，不然看風景都看不了。”
裴詩言心口一窒，不詳的預感逐漸湧上來，幾秒後回過神，還是點頭道謝，匆匆忙忙往遊輪上趕。
遊輪正要開，裴詩言招著手在後麵喊停，放繩子的三個工人才看她，等個解釋。
裴詩言嗆了一口氣，咳嗽了好幾聲，才開口：“我的車在路上壞了，我男人在遊輪上讓我過來，我得上去。”
老實的工人相互看了看，再看看裴詩言身上的禮服，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一揮手放行了。
裴詩言揪著黑色長袖禮服上去，捏著禮服的布料，心頭突突的跳。
她到現在才發現倪端，禮服為什麽是黑色長袖長裙？就像是把人全都這遮擋住一樣，在這一片黑暗中，就是消失了也是悄無聲息。
剛換上禮服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紀雲卿擔心她冷，現在再仔細想想，有些細節上說不通。
紀雲卿既然擔心她，為什麽又會讓一個普通的侍者過去接？是誰的人能讓他信任到這個地步？
裴詩言覺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但又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盯著。
她咬唇，登上了遊輪，入場後，那三個工人就放開了繩子，遊輪開始朝海裏開。
裴詩言走過一桌又一桌，不停地尋找紀雲卿。
走了十多分鍾，她連一個相像的人影都沒看到，反而先拒絕了幾個試著來搭訕的男士。
她走在桌邊，正端起一杯果汁想喝，卻被一個力道猛地捂住嘴往角落拖，身後的人還用多餘的手騰空穩住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動作利落，悄無聲息。
裴詩言掙紮不開，發狠的咬，卻意外發現入口的是一層層紗布。
她一愣，正想鬆開，就聽到頭頂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詩言，是我。”
裴詩言一瞬間覺得踏實了，鬆口仔細查看他的手，卻被紀雲卿扣著肩膀轉過身。
紀雲卿凝望著她，臉色有點難看，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裴詩言懵了：“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我讓你來的？”
“對啊，”裴詩言將遇到的都說了。”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男人危險的視線。
如果這時候還想不出因果，她這輩子也白混了。
裴詩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指了指碼頭西邊，衝那一處黑暗開口：“那人說你讓車來接我，就在碼頭西邊，我說我自己過去，一著急就自己轉公交車又打的過來了，問了問碼頭值班的大叔，猜著你會在這裏，就到這裏了。”
紀雲卿黑了臉，一字一句的開口：“我沒回消息是因為和警察打完電話後手機沒電關機，向東家借了東西充電後回了你消息。”
裴詩言想起來了，後來她自己手機也沒電了。
但她還是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警察？”
“警察等會就要趕過來了，”紀雲卿臉色有些凝重，“他們之前給我打電話，說是那些人最後一個去的地方就是這輛遊輪。”
這一回裴詩言隻覺得有一股冷氣從腳心開始蔓延，逐漸籠罩了全身。
紀雲卿繼續說道：“我已經讓他們分了一部分人去酒店，但我沒想到，你在這。”
裴詩言隻覺得渾身都在發抖。
那個侍者不是紀雲卿安排的人，也許是殺手，他們去酒店找她，誘導她出來，如果不是自己的直覺讓自己逃開換車，現在是不是已經身首異處了？
裴詩言不敢想，隻是抓緊了紀雲卿的手臂，拚命抑製自己的念頭，試圖忽略瘋狂跳動的心髒。
活了這麽多年，她是第一次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死在別人手上，和危險幾次擦肩而過。
紀雲卿感受到她心底的恐慌，隻是不聲不響的拉住她，一隻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表示安撫。
他們在角落沒能站多久，東家正找不著紀雲卿，看著一個人影就走過來了，恍然大悟：“紀總，之前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去哪兒了，這是找好女伴了？”
察覺有人來了，裴詩言的身子更僵硬了，紀雲卿伸手把她往後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沒有溫度，隻是一如既往的應付著。
一句客套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光線倏然全都熄滅了。
緊接著，幾道聲音響起，隨後，整個遊輪上的人都開始尖叫慌亂。
那是槍聲，並且離他們很近。
紀雲卿反應的快，把裴詩言拉著匆忙轉到另外一個角落，一把拉過東家，聲音裏透著些銳利，逼問道：“這輛遊輪是不是你的！”
東家被之前的槍響嚇到了，這會兒也忘了提醒禮儀，隻是顫抖著說實話。
“不是，是租的，高價租的。”
紀雲卿鬆手，一把將裴詩言帶到船邊，左右看了看岸和遊輪的距離，心一橫，將裴詩言打橫抱起，越過護欄，沉沉開口。
“詩言，跳下去。”
“什麽？”
“殺手在船上，”紀雲卿無比鎮定，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現在停電了，在船上是有幾率存貨，但我不想帶你賭。”
紀雲卿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宣誓般的坦白開口。
“你在我身邊，我賭不起任何東西，這一段距離，我能帶你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