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最後的告別

  夏芷絢這一句話莫名其妙,但聽著更像是賭氣。


  夏友光不做聲響,眼底卻是無奈,搖頭開口:“好了,你現在都幾歲了,有些話不能隨便說的,你該長大了。”


  “我沒說錯!”夏芷絢急了,眼底掠過一抹憤恨,直截了當:“裴詩言她找人想毀了我!讓好幾個男人堵我的住所,想拍那種照片發出去,她這是想毀了我的全部!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還非要幫她!”


  夏友光不是傻子,幾個男人堵住所還拍照片,那還能是哪種照片?

  他呼吸驟然大起伏,手指顫了幾下,緊緊盯著夏芷絢,卻說不出一句話。


  夏芷絢後知後覺的回味過來,隱約察覺出不對,小心翼翼的問:“爸,你怎麽了?”


  夏友光猛烈的呼吸了幾下,終於勉強喘過氣,卡著嗓子開口:“你,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沒說胡話!”


  夏芷絢破罐子破摔:“我就是為了逃開這些,才誤入一個男人家裏,最後被逼成了男女朋友,現在每天都要被打!”


  病床上的人呼吸幅度再次變大,好一會兒,倏然沒了動靜。


  夏芷絢抬頭看過去,見病床上的人瞪圓了眼臉色錯愕,卻偏偏不再大口呼吸。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夏芷絢她怕了,終究還是慌裏慌張的按了急救鈴,匆匆忙忙逃開了現場。


  她的本意隻是想讓夏友光改掉遺囑,至少不能對裴詩言這麽好,所以才隨便編造了一出事,但誰知道夏友光現在居然這麽不能受刺激。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那自己該怎麽辦?

  夏芷絢心底恐慌,想來想去沒想出辦法,隻能僵硬著咬唇離開,想辦法消抹掉自己來過的證據。


  夏友光進了搶救室。


  有人通知家屬,電話撥到了遠在夏氏辦公的裴詩言手機上。


  裴詩言接起電話,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臉色倏的凝固,豁然起身,險些帶倒凳子,急匆匆開口。


  “好,我現在就趕過去!”


  紀雲卿反應敏銳,悄然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關心問道:“怎麽回事?”


  裴詩言這才看他,眼裏滿是驚慌,哭腔一下子就出來了:“爸爸突然進了急救室,醫生說凶多吉少了。”


  男人的臉色猛地沉下來了,果斷吩咐:“走,我陪你去。”


  路上,紀雲卿幾乎快開到了飆車的速度,這才在二十分鍾內趕到了醫院。


  等他們到醫院,人已經進了急救室,醫生等的不耐煩,最後隻送了一份文件出來,要求他們簽字。


  “這次急救未必能救回來,我們需要家屬簽字,如果發生意外狀況,醫院並不承擔。”


  說的難聽點,這份文件就和生死狀差不多。


  裴詩言最後還是簽了。


  醫生進去後,她就在急救室外麵,坐立難安。


  她渾渾噩噩的待在外麵,也不知道自己是坐著還是站著,更不知道紀雲卿和她說了什麽,唯一有點印象的,是男人期間給她買過食物和水,都被她放在一邊了。


  這場手術長達十幾個小時。


  當天下午進的急救室,翌日上午,醫生終於出來了,那一身白大褂身上沾染上了點血跡,看到她後第一時間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委婉開口。


  “你們現在可以準備一下了。”


  裴詩言一愣,心裏不敢置信,竟然最直接的開口追問:“準備什麽?”


  醫生頓了頓,最終還是誠懇回答:“準備後事。”


  裴詩言腿一軟,險些栽下去。


  紀雲卿手疾眼快,接住了她,心裏也不好受。但他是男人,更是現在要支撐起所有理智和情緒的人,不容許有半點情緒崩潰和失控。


  他啞著嗓子,將裴詩言扶起來,開口勸道:“詩言,好了,逝者已逝,你看開點。”


  麵前心愛的女人歪著頭看他,眼神分明空洞,隻是在這句話後似乎有了些光,倏然惡狠狠的推開他,尖著嗓子刺他,狠狠道:“這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你當然能說出這麽輕鬆的話!”


  紀雲卿一愣,麵前的人猛地撲到他懷裏,伸手拚命砸著他,一句句哭泣聲就像是巨石一樣沉沉壓在他的心頭上。


  “都怪你!都怪你沒有照顧好他!他怎麽會突然離開我!不可能!”


  紀雲卿沒克製她,隻是放任她這麽砸著自己,許久,單手按住她的頭,沉聲自責:“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爸,出了這樣的紕漏,都怪我。”


  裴詩言動作一停,沒再砸下去,隻是抓著他的衣服,拚命將自己埋在他懷中,仿佛是想將嗚咽聲也一並埋起來。


  裴詩言曾經的心理症狀被這一次傷感勾出來了,輕度抑鬱。


  她不吃不喝,把自己鎖在屬於自己的一個世界裏,鬱鬱寡歡,像是機器人一樣拚命給自己找事做。


  尤其是在火化夏友光後,這種現象更為嚴重。


  紀雲卿擔心這樣的狀況,卻無從下手,隻能陪在她身邊,嚐試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


  她的心理症狀還沒有治好,身體卻撐不住了,在某一次為公司奔波的路上暈倒,最終還是因為貧血和高燒住進了醫院。


  紀雲卿守在她的病床邊,在她第一時間醒來後,苦笑著開口調解。


  “我還挺失敗的,居然連你高燒都到現在才發現。”


  他眼底下的黑眼圈明顯,臉色好不到哪兒去,眼中不自覺透著一點疲憊。


  夏友光一死,影響深重,紀雲卿這幾日忙著奔波打點,所有的事一力抗下,但他終究是人,時間精力有限,沒辦法方方麵麵顧及到所有事。


  他不能像裴詩言一樣放任自己,不管多重,隻能扛起來。


  裴詩言怔怔的看著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摸上他的臉,在碰到臉頰附近生長出來沒時間修剪的胡茬後,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


  她哭的悲戚,像是將最近的苦悶煩惱統統甩出來,給自己最後一個放肆的機會,也向過去還能任性的自己告別。


  在那天之後,事態發生了轉機。


  裴詩言開始乖巧養病,將精神配合藥物一起進行治療,痊愈心理,穩定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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