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偷指紋
見安瀟湘臉色不太對,春香便毫不猶豫就地一跪,將頭一低再低,“從前多有得罪,春香在這給您賠罪了!”
劉言本也拿了茶杯,卻見春香毫無預兆地一跪,整個人都嚇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見狀,安瀟湘也不可不為所動。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春香,隨即伸手接過了劉言的茶,繞過霜紗輕抿了一口,“劉言跟我,可以,但你,不行。”
話音剛落,春香的身子僵了一僵,卻仍跪著未起。
劉言見自家姐姐還跪著,便欲言又止地想為她求情,卻霍然被安瀟湘瞥了一眼,“站一邊去,我也沒逼著她跪,你若想同她一起,這茶便當我沒喝過。”
話撂在這,劉言當真慫了,左右掃視一圈,慢慢推至一旁,同橙子、墨白站成一排。
公私分明,情理分明,無人能左右這兩回事。
此情此景,便凸顯春香分外尷尬,氣氛一度僵硬。
安瀟湘瞥了一眼劉言,慢悠悠地道,“我身側之人可以笨些、弱些,便是不可不忠。”
三言兩語,讓春香極其難堪,也讓劉言默默吱聲,“誰笨誰弱了……”
而這句話,很顯然沒人理會,隻有墨白給了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於她而言,春香心思太多,若留在身邊,必有禍患,而劉言尚還有救,好好管教一番,日後還是好孩子。
在接到安瀟湘視線後,橙子自袖口中拿出厚厚一摞銀票,交於春香,“回你姑娘身盼伺候也好,回坊間也罷,走吧。”
春香抬頭,連看也未看一眼銀票,直接起身,“既然姑娘不便,春香便不多留了。”
罷,轉身離去。
“主子,你便這麽放過春香?”橙子將頭偏向安瀟湘的方向,顯是有些不相信。
安瀟湘素來睚眥必報,哪怕未報不報,也不可能明著放過她,而春香卻成了例外。
“暫且不理會,隻要她不再生事端,我們也不必尋她的麻煩,”安瀟湘又看了一眼劉言,“若你要留在我身邊,便隻能聽我的,若你還想著你姐姐,便……”
話音未落,劉言便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讓眾人猝不及防。
“求姑娘收我為徒!”
安瀟湘捋了捋,尋思著劉言隻是瞧中了她一身賭術,然而她並不會什麽賭術。她瞥著地上跪得虔誠的劉言,“收你為徒…也不是不可以,”
還不待劉言麵露喜色,她又接著道,“拿出你誠意,給我瞧瞧,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麽。”
罷,安瀟湘便毫不猶豫地起身,領著橙子入了後院。
橙子奇怪,“主子,為何要將劉言留下,不與春香一同支走?”
好歹是姐弟,不可能一輩子不見,而隻要見了,十有八九劉言會被春香動。
至於春香的目的,尚需查探,但安瀟湘卻已不打算深究到底,她總歸收了安柚兒的銀子,給春香買了保命符。
“我身側,無需不忠之人,春香這種狗改不了吃屎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忠於我,於我而言太過累贅,”安瀟湘言語粗陋,卻神色自若,“至於劉言,若他主動將事情同我了,便尚還有救。”
……
無生宮。
猶如魔君居住的宮殿一般,半空中盤旋著渾濁魔息,彌漫滿整個無生宮。尚未接近,被震懾淩人的氣息嚇得聞風喪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不敢懈怠。
無生宮中,龍涎香煙霧繚繞,似仙境一般彌漫開來。而高山之上的獨裁者,正倚於王座之上,眉間是熟悉的折痕,攝人心魄的魔息撲麵而來,俊美堪比神魔的容顏令人不敢逼視。
玻璃與淼沝水並列玉階之下,稟報道,“皇,諸葛隻已有所行動,隻待引蛇出洞,但…”
言至此處,玻璃便沉默了。
眾人皆知,諸葛隻不是好糊弄的主,若無絕對感興趣的事物,是絕對不會輕易現身。而令他感興趣的事物,世上難尋。
但他敢肯定的是,諸葛隻不喜歡的事物中,絕對包括夏宮,包括皇。
所以,若要見此人,更是難上加難。
淼沝水偏目看了眼玻璃,隨即麵無表情地稟報道,“皇,若要將之引出,王後便是最好的餌。”
聞聲,玻璃不動聲色地偏頭,望了一眼淼沝水,卻見她神色自若。
而聞言,至高無上的帝王沉吟片刻,大掌慢慢推敲著椅沿,一下,又一下,好似敲擊於眾人心頭,為之生畏。沉聲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二人領命,走出大殿。
看著淼沝水的身影,玻璃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將醞釀許久的言語,咽回了肚子裏。
……
當夜,安瀟湘旁敲側擊地詢問抱著夏無歸的手臂,撒嬌道,“親愛噠,人家想出宮!”
霸凜如舊的帝王隻不徐不疾掃了她一眼,褐眸之中難掩愉悅,卻仍斬釘截鐵,“想都別想!”
沒折,安瀟湘隻能老實閉上眼睡覺。
但,夜半三更之時,她又霍然睜開藍眸,眼中盡然神采奕奕,毫無困意。
安瀟湘心翼翼地爬了起來,看了一眼夏無歸沉靜俊美的容顏,毫無醒來的跡象,她便偷笑一聲,“抱歉哈,資源有限。”
著,安瀟湘掏出早已備好的出宮令,將睡前塗抹的唇脂抿均勻,抱起夏無歸承重的胳膊,精準無誤地抓中他的大拇指,對著他的指尖吧唧一親。
唇落下的一瞬,夏無歸驟然睜開眼,於黑暗之中凝視著安瀟湘,眸中盡然炙熱,卻並未有任何動作,生怕驚擾了她。
指尖,黏黏的,濕濕的,熱熱的,卻透著異魅的唇香,令人不由為之心神一蕩。
而安瀟湘卻全然不知情,抱著夏無歸的大掌,對準出宮令一摁,一份夏無歸親賜出宮令便完成了。
安瀟湘將紙張疊好,心翼翼地放入袖口,正欲躺下,卻驟然被身側的一隻大掌一撈,整個人霍然往後一仰。
安瀟湘被嚇得險些靈魂出竅,她七上八下地咽了口口水,用餘光瞥了一眼夏無歸,卻見他仍緊閉雙目,她霍然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