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 舊聞秘事
書先生一把卷起書卷,撅起胡子瞪著眼,“愛聽便聽,不聽滾蛋,老夫可沒留你在這。”
雖是這般著,幾人卻是哄笑玩鬧,並未真的鬧起來。
那人哈哈大笑,“若真有遺落明珠,誰娶到了這位公主,豈非飛黃騰達?”
書先生傲慢地搖了搖折扇,“你想的倒是挺美。”
安柚茶坊內一片融洽,氛圍比安瀟湘想象得要好,令她的心情也不自覺暢快許多。她朝墨白使了個眼色,墨白便站出去,拋了一錠金,“再一些,咱主子愛聽,講好了,主子有賞。”
茶樓之中,鮮少有安瀟湘這般賞人的貴客,畢竟有白聽的,為何不白聽呢?
那書先生接過銀子,當即笑眯眯地應下,“謝貴人賞,老夫接下來,便尚夏舊聞秘事!”
“尚夏舊聞秘事?!”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從前從不願講這樁事,是咱銀子給的不夠多嗎?”
“就是就是!”
“什麽呢?”那書人一聽,當即不樂意了,板著臉用書卷敲了敲手心,“好故事,自是要壓箱底的講,況且,就你給的那幾個銅板,還不夠我吃上一盞好茶!”
“你個老頭!”那人佯裝發怒,卻故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往邊上一坐,眼裏藏不住的期待,“快些講,講完了我再同你算賬!”
聽聞書人拿出了看家本事,街坊鄰舍皆跑來湊熱鬧,茶坊一時之間人滿為患,無不期待。
誠然,不論何時何地,總有那麽幾個愛瞧熱鬧的吃瓜群眾。
“諸位可知,約莫二十載前,當今陛下為護尚國周全,將年幼的大皇子,送往夏國當質子,而當年的夏國,彼時並非夏國,而是諸葛王朝!”
他問下這話,自然無人回應,且更為全神貫注地聽著故事,生怕遺漏了哪個字未聽清楚。
“大皇子於夏國受了欺負,便於心底怨恨陛下,接連十幾載都未曾踏足尚國,諸位可知,大皇子究竟是為何回了尚國?”
眾人搖頭,好奇心泛濫,卻聽書人一本正經地胡八道,“二皇子府中美女如雲,大皇子卻數十載獨身一人,如今已二十有八,卻傳聞他乃是斷袖之癖!”
眾人嘩然,卻有人不信,“胡話,聽聞夏國王後在外與隻王還有個私生子!而大皇子當年不知多麽風光,從二皇子那搶來了夏國王後,當著夏國隻王的麵,娶了她……雖後來夏國明王兵臨城下,夏皇又當眾截胡,但好歹也夫妻一場,怎算得斷袖之癖?”
安瀟湘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劇烈地咳嗽著。
啥?這段話出了好幾個人的故事,本應是羞恥的陳年舊事,為何這些人要沾沾自喜地點頭,仿若很光彩、自豪,甚至有人直接笑出了聲。
而它們口中出的幾個人,她大多也見過,卻不見得它們多麽愛她,反倒每一回都一副要將她打死的憎惡模樣。
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很認同地附和。
“就是就是,雖那夏國王後罪惡滔,卻仍是個女人,她是女人,咱大皇子便算不得斷袖!”
“況且,就衝大皇子敢搶夏皇的女人,他,是個偉人!我,尼古拉斯趙四,佩服他!”
聽至此處,安瀟湘的整個表情幾近是懵批的,這些人咋回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覺,竟是如此不爽。
講真,這些事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出來,這些吃瓜群眾偏要廣為流傳,這下好了,原來全世界都知道,“逝去”的夏國王後不僅罪惡滔,且水性楊花。
淪為世人笑柄,莫過於她安瀟湘。
“安靜安靜,”見眾人越越大聲,書人不悅地以竹簡書卷敲了敲桌案,‘哐’的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你們還要不要聽啊?要不要我下去,你上來?”
罷,場麵當即安靜了下來,書人才慢慢哼聲,伸手叩了叩身側的牌子,“皆是流言,信則有,不信則無,不愛聽便別聽,門在那。”
書人的身側,立著好大一塊木牌,‘故事虛實,皆由世人評判,的是過往,道的是故事。’
而書人正要接著講下去,茶坊外霍然闖入一隊官兵,“都起來!官兵查案,還不速速退散?”
百姓一時間不知所措,紛紛退散開來,很快茶坊內的人便寥寥無幾,連同書人也不知所蹤。
安瀟湘亦擱下了茶杯,慢聲道,“真掃興。”
雖聽的是她的風流往事,但吃瓜這種事情,不管吃誰的瓜都挺快樂的。
橙子慢慢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主子,您聽自個的糗事還聽得如此起勁,我都不知該你坦率好,還是……”
接下來斷的那幾個字,她實在找不到形容詞,卻能讓安瀟湘聽明白。
“左右我也不記得了,聽聽又能如何?”安瀟湘聳了聳肩,便欲起身離開。倏地,她又回頭問了一句,“你不是去打聽那跑馬場的位置了?怎的來與我一同聽戲了?”
橙子更無奈,“尚國王室馬場,豈是我想去就去的?”
正欲再些什麽,墨白卻喚她,“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瞧瞧誰來了?”
安瀟湘挑眉,慢慢走過去,卻見二層之上的另一個方向,一人風流倜儻地搖著折扇走過,攬著笑得花枝招展的美嬌娘,桃花眸滿目蕩漾,盡顯風流。
可不就是方才話本裏的主角之一,尚國二皇子歐陽習習?
安瀟湘本想離開,見狀當即又坐了回去,擺了擺手,“去,請二皇子過來喝盞茶。”
於是,二皇子正欲前往雅座,卻被一男子拍了拍肩頭。
墨白身形高大卻表情靦腆的模樣,顯是頭一回幹半路堵人的事,他顯得很窘迫,卻擺出一鼓作氣的姿態,“那個……咱主子想請你喝盞茶,請吧。”
歐陽習習身側的美嬌娘在瞧見墨白的手時,當即麵色一冷,卻被歐陽習習止住了動作。他朝雅座之內望去,便眺見一抹紗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