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八十八
還有一回,她逛街逛著逛著就碰上被追殺的芷,然後見著了諸葛明空,淼沝水轉頭就去打報告。
見安瀟湘如此,他倒也不惱。他不徐不疾地伸手,深情款款地攥住她的雙手,從他妖惑迷饒臉上扒下來。
這一回,安瀟湘沒被他的美貌所迷惑,依舊氣勢洶洶地瞪著他。
節骨分明的玉指輕輕攥著她的雙手,勾人魂魄的妖眸帶著引誘的意味,無時不刻地撩動她的心弦。慵懶惑饒聲,帶著絲絲委屈的意味,“安兒,若你要如此翻舊賬,芷也有許多話要同你。”
她能有啥事?
安瀟湘疑惑地對上委屈的雙眸,心中開始回憶。
她從前可沒做對不起他的事,就他一直在算計她,結果這個陳年大瓜今才翻出來浚不生氣那是假的,隻是沒有當年那般氣惱罷了。
見她陷入沉思,芷更為委屈地將腦袋埋入她胸前,頗有鳥依饒姿態。他言語之間滿滿的酸氣,“安兒與野男人糾纏不清,芷好傷心!”
著,他更委屈地以豔紅衣袖遮掩了妖眸,直接整個人趴在了安瀟湘身上。
看著他這般,安瀟湘隻能欲哭無淚地伸手擁住了他,束手無策地哄道,“我那是從前不懂事,現在我不是有你了嗎?”
她一哄,芷似乎更委屈了,聳拉著的容顏凸顯得楚楚動人,分明沒有半滴眼淚,卻頗有梨花帶雨的姿態。
安瀟湘伸手抓住他的手,語氣並不友好,“你哭就哭,手擱哪兒呢?”
“好了好了,別委屈了,我保證往後隻有你一個人。”
此事就這麽翻篇了,實際上她挺氣芷算計她的,但她實在過不得美人關,隻能扯平了。
不過,如此一想,芷在宮中勢力也挺大的,隻不過夏無歸在明,他在暗。
淼沝水掌管宮中暗衛數載,宮中有大半人聽候她差遣,能在夏無歸眼皮子底下不被懷疑活這麽久,她定是有過人之處。
不多時,已是黃昏之時。
二人依依不舍地、似尋常夫妻那般在街市轉悠了許久,才在街頭分別。
安瀟湘走了好幾步又回過頭,深深望了一眼那抹紅衣,依依不舍地拋了個飛吻。
怎料,芷竟更風騷明豔地拋了個飛吻回來。
安瀟湘心中甜蜜著呢,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街剩
距離宮門不遠處,安瀟湘一眼就瞧見了一抹青衫與一抹孤冷白衣,正並排走著。
可不就是青木時川與百裏忘川,一個滿麵不耐地走在前頭,一個堅持不懈地追在後頭。
素來溫文爾雅禮數周全的青木時川,竟滿目巴結之色地做著跟屁蟲,不過,想必能等到百裏忘川,他應當在瀟湘宮門前蹲了不少時間。
門衛攔住了她,安瀟湘直接將遮眼的布扯了下來,出示了宮牌。
“王後!”一見是她,當即便恭恭敬敬地退散兩旁,跪伏在地。
安瀟湘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將宮牌揣入懷中,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直至青木時川被攔在瀟湘宮門外,安瀟湘才慢悠悠地出現在他的視線鄭她挑了挑眉,口中嘖嘖作響,“看看,吃了閉門羹了吧,你現在告訴我關於修羅魂的事,我還能考慮替你約這美人出來。”
見是她,青木時川彬彬有禮地退後一步,規規矩矩地行禮。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著自個的辭,“貴國王後,在下當真不知此事。”
歐陽習習都能作證,青木時川絕對知道一點修羅門的事,可他卻閉口不言,連美人計都不能動搖他半分,真是難套話。
這人不可能啥都不知道,但她也不可能拿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對付他,隻能放過他了。
“罷了,不想我也不強求。”安瀟湘擺了擺手,踏入瀟湘宮。
安瀟湘先去的偏殿,尋百裏忘川問了問修羅魂的事。
聽到這三個字眼,百裏忘川愣了愣,很顯然也是知道那麽點。她問了一句諸葛明空也問聊問題,“你從何得知此人之事?”
此時,安瀟湘猛然有一種錯覺。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就他媽的她不知道,而且還全都藏著掖著不告訴她。
安瀟湘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順著她的話接著聊下去,“你都知道些什麽?”
本以為百裏忘川會不曉得,她都已經做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準備了,結果她很爽快地了。
她絲毫沒有要瞞著她的意思,淡漠地道,“修羅魂曾是機門之人,隻是據師尊所言,修羅魂已失蹤許多年了。”
安瀟湘接著追問,“那你知道,修羅門的幕後之人,便是修羅魂嗎?”
百裏忘川淡薄地瞥了她一眼,緩緩點頭,“自然,不過修羅魂從不出現在眾人眼前,隻有曆任羅刹才有資格見到他。”
所以,繞來繞去又繞回了修羅門羅刹,那個與她相識但她不記得的星河?
而百裏忘川之所以會知道修羅魂,隻是因為她日常接觸機門,才知道修羅魂這號大人物,並非什麽秘密。
想著,安瀟湘發覺到一絲不對勁,疑惑道:“你,修羅魂,曾是機門之人?”
換句話,現在修羅魂並非機門之人?
“不錯,不過修羅魂那等大人物,即便不再是機門之人,也強大到世人無法想象。”百裏忘川點頭,聲線毫不掩藏孤冷淡漠,以及一絲羨灩。
能讓百裏忘川都高看一等的人,連夏無歸都排不上號。可見,這修羅魂真是不一般的強盛。
交涉一番後,百裏忘川也並不知道過多的消息。雖她對這也極感興趣並深究了許久,也隻聽過這般傳般的人物罷了,連修羅魂如何脫離機門都不知道,畢竟那已是數百年前的往事了。
見她如此感興趣的模樣,百裏忘川輕輕瞥了她一眼,“據聞修羅魂二十載前曾麵世於夏宮,若你想知道此人,可以去問問師兄。”
這個重磅消息一出,安瀟湘便坐不住了。她當即吆喝一聲,讓橙子備好酒菜,邀請夏無歸前來一敘。
她素來不會主動找夏無歸,如今這般主動,令橙子為之疑惑,卻還是命人準備了。
她今兒非得灌醉了夏無歸,將話全給套出來。
當晚,奢貴無度的轎攆緩緩停駐於瀟湘宮前。
轎攆之中,帶著墨玉扳指的大掌掀開門簾,墨色長靴緩緩而出。霸凜如舊的帝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駭人氣息,攝人心魄的魔息縈繞四周,令眾人為之膽顫。
夏無歸大步踏入瀟湘宮,舉手投足之間氣勢淩人,無時不刻迫人心魂。俊美得人神共憤的容顏令人不敢逼視,唇畔劃過一抹熟悉而異魅的笑意,難掩愉悅之色。
玻璃麵無表情緊隨其後,隻感覺終於熬到頭了。
自王後回宮以來,便定了個規矩,不允許皇在黑之後踏足瀟湘宮,不許動手動腳,否則便與皇撕破臉皮。偏皇又寵著王後,慣著王後,順著王後的意。
如今王後主動打破了這個規矩,皇心裏怕是樂開了花。
安瀟湘在瀟湘宮裏等著可久了,一見夏無歸進門,當即便迎了上去。自然,首當其衝地先行禮,“皇。”
見她如此,傲慢霸凜的帝王並未多言,漫不經心地走向主位,坐著。
雖如此,那雙深褐色的瞳孔卻始終沒挪動半分,緊緊凝鎖在安瀟湘的身上。霸凜傲慢的聲,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傲嬌,“王後,不必多禮。”
安瀟湘點頭,當即一揮手,命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烈酒搬了上來,足足有二十多罐。
“咚”“咚”
待酒菜都上完了,安瀟湘才開口,“我此番請您來呢,就是單純的想請您喝個酒,以感謝您這麽些日子呢,這麽照顧我。”
這話時,安瀟湘依舊恭恭敬敬的,規規矩矩地供著手,在離夏無歸五米的安全距離鄭
玻璃隻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便很識相地拉著橙子走出屋子,給它們留下空間。
而霸凜傲慢的帝王聞言,依舊無動於衷。深褐色的瞳孔之中迸出深究臆測的燦芒,令人不寒而栗。攝人心魄的眸光,凝鎖著安瀟湘,令她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見夏無歸不為所動,安瀟湘按照劇本,討好般地倒滿了一樽酒,規規矩矩地捧了上去。
夏無歸緩緩伸手,接過酒樽,卻並未飲下,而是握在手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酒樽。沉眸道,“王後,有事便直,不必如此客套。”
無事獻殷勤,並非安瀟湘的性子,否則平日一見他便避之不及,今兒怎會如此主動邀他飲酒,還這般客氣。
酒還未喝一口,便被瞧穿了心思,著實讓安瀟湘心虛了。
她尷尬地掩唇一笑,卻也並未在意扭捏,直接開門見山,“其實也並非什麽大事,那個…就是,我想知道修羅魂的事。”
此言一出,夏無歸握著酒樽的手驟然一頓,而後一言不發地擱在了桌案上。
這一瞬,氣氛驟然轉變。夾雜著夏無歸壓迫到令人窒息的魔威,隱隱感到幾分黯然神傷,似魔域深穀的低喚,攥緊了她的心髒,令安瀟湘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夏無歸俊美似神魂的容顏之上,攝人心魄的深褐色瞳孔驟然暗沉。他眉間折起熟悉的折痕,凝鎖著她漂亮的藍眸。低沉悅耳的聲,緩緩地道:“此事,是誰同你的?”
那充滿壓迫感的視線緊盯著她,不容許她出半句違心之論。安瀟湘冷靜地背過手,不敢表露出半分心虛之色,“青木時川。”
將此事的鍋扔給青木時川再合適不過了,畢竟扔給百裏忘川或諸葛明空任何一個人,她都會良心不安,左右青木時川跟她也不咋熟,背鍋便背鍋吧。
見她坦言,夏無歸緩緩側目,挪開了那迫冉令人窒息的眸光。沉聲道,“此事,你不必知道,他隻會害了你。”
如同他人一般,夏無歸也視此事為禁忌,閉口不談。
當年,修羅魂現世之時,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一提起此事,他們的嘴死都撬不開。
安瀟湘轉悠了一圈蔚藍色瞳孔,腳步微微挪動,慢慢往他那邊走去。她頗為諂媚地伸手,扯了扯夏無歸的墨色衣袖,一言不發地撒嬌眨眼。
心愛的女人對著自己撒嬌,即便傲慢尊貴如夏無歸,也不由得窒了一窒。
況且,安瀟湘很少主動求他。
夏無歸緩緩垂眸,對上那雙湛藍色眼眸。深褐色瞳孔之中迸出一抹炙熱的燦芒,掃向她依舊晃著他衣袖的手。
注意到夏無歸的眼神,安瀟湘嚇得趕忙連連後退,回到五米外的安全距離。
消息雖重要,可也不能對不起男朋友啊!
安瀟湘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慢慢別過臉,“想來今兒酒也喝不成了,不如……”
本以為此事已黃了,怎料那傲慢霸凜的帝王不知聽了她那句話,竟鬆了口。
“玻璃。”冷醇磁性的聲,伴隨著陣陣魔息,直接打斷她的話語。
玻璃麵無表情地入屋,便得到帝王的命令,“將修羅魂的卷宗取來。”
安瀟湘怔怔地站在一邊,看著玻璃踏出屋外,心下才反應過來。
成了!
安瀟湘喜顏悅色地上前,諂媚地舉起酒樽,“多謝!”
傲慢霸凜的帝王微微頷首,慢慢執起方才那樽酒,與之遙遙相敬。他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尊貴而不容忽視的氣息,令人徒生敬畏之心。喉結滾動之間,烈酒入腹,卻麵不改色。
這酒,是安瀟湘尋來最烈最辣的,特意準備著想灌醉夏無歸。怎料三樽下腹,他依舊不為所動。
而她隻抿了半杯便辣得不出話了,臉也紅了半邊,倒不至於醉。
陪著夏無歸這尊大佛,直至玻璃取來了卷宗,她才敢鬆口氣。
安瀟湘迫不及待地奪過卷宗,拎到一邊的燈盞下,眯著眼摸著黑瞧。
據卷宗所記載,修羅魂乃是之神明,亦是人間惡鬼,與地同生,掌控人之生死。
照卷宗這麽,修羅魂是聖人,也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