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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變開始九十

  看著安柚兒不方便動彈的模樣,安瀟湘站起身,想將那可什豕挪到另一頭靠著睡。


  她的手指才剛觸上他的身體,他立即便驚醒了,“騰”的一聲蹦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滿桌的賬目,有些懵懵然地將手搭在輪椅上,“都做完了?那便早些歇息吧。”


  著,他便打算推著輪椅走了。


  “等等,”安瀟湘將手搭在輪椅上,止住了那可什豕的動作,言語平淡而肅然,“明日一早你們便出宮,不然夏無歸怕是要尋你們的麻煩。”


  那可什豕也不過問,當即點頭,“保重。”


  安瀟湘點頭,相處許多時日有些不舍:“嗯,你們也是。”


  安柚兒輕輕將手搭在安瀟湘的手上,言語也有些不舍,“定要平安,記得報個信。”


  回到寢宮時,橙子困得靠在廊邊打盹,四處靜悄悄的。


  長廊邊上掛滿了紅色海棠宮燈,將院映照得亮堂,也不算太暗。


  安瀟湘一眼就瞧見了屋頂上的一抹紅色,熟悉的惑人氣息撲麵而來,是她男朋友的味道。


  見她回來,芷不緊不慢地換了一隻手倚靠著,慵懶而惑饒妖眸直對上漂亮的湛藍色眼眸。


  迎著月色,更顯美豔絕倫,似九之上從而降的仙人,比女人還貌美幾分,也更勾人魂魄。


  安瀟湘麵上掛著笑,輕盈地邁著步子,坐在了秋千上。


  她自個晃著腿,搖著秋千。望著對麵屋簷上的芷,語氣平緩,“你擱那幹啥?下來,抱抱我。”


  自從芷做了她男朋友,芷撩撥的話越發的多,連帶著她也有些不要顏麵了。


  唯一有一點相同,在彼此麵前,視顏麵為無物是常事。


  見她如此主動,芷輕笑一聲。惑饒笑似罌粟盛開的瞬間,美麗而勾人心弦,令人甘願沉醉其鄭他緩緩屈起身子,紅衣隨風搖曳,令人心中為之蕩漾。


  下一瞬,他消失在屋簷之上。


  轉而,空中劃過一抹妖紅色弧度,速度快到她看不清,他便已立於她的眼前。


  安瀟湘愣了愣,疑惑地掃向芷,“你的武功是不是又精進了?”


  芷隨意地坐在秋千旁的草地上,紅衣似是為他而生一般,在他身上盡顯妖豔。


  聞聲,他清淺一笑。他輕撫墨發,妖眸之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惑饒聲,漫不經心地道,“不錯,否則芷又怎敢接下夏無歸的戰貼?”


  “戰貼?”安瀟湘躍下秋千,慢慢坐在他身邊,“什麽時候的事?”

  芷不急不緩地伸手,自然地攬住了安瀟湘的肩頭。


  聞言,他輕輕側目,湊近她的肩窩,把玩著她的長發。夾雜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上,撩撥得她心頭癢癢的。慵懶而漫不經心的聲,卻並未回複她的問題,“安兒想讓芷應戰嗎?”


  不知為何,芷的語氣平緩散漫,安瀟湘卻從中聽出了一絲質問般的犀利福

  莫非,他發現了?

  安瀟湘垂眸,伸手拂過二人交纏的發絲,打了個旋兒。她故作鎮定地將頭靠在他的腦袋上,嗅著他令人迷戀的氣息,“那你想去嗎?”


  “去,”他毫不猶豫的語氣,令安瀟湘莫名有些心虛,“安兒想讓芷應戰,芷自是要去。”


  這話,讓安瀟湘愣了愣。


  她伸手,將那勾人魂魄的貌美臉龐,自肩窩挑起。對上那雙惑饒妖眸,她輕輕眨了眨蔚藍色眼眸,“你都知道了?”


  “安兒的事,為夫自要上心,”他漫不經心的語氣,似毫不在意她算計他的事,轉而委屈巴巴地聳拉著美豔絕倫的容顏,“若安兒心疼芷,便講幾句好話,讓為夫開心開心。”


  他的語氣如常,半分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也沒有過問她的意思,反而讓安瀟湘更感覺愧疚。


  見他如此,安瀟湘心中頓感五味雜陳,千言萬語匯成一句,“抱歉。”


  “不必,芷早已想會一會夏無歸了,”芷伸手,抱緊了她,好似她懷中的貓兒一般,溫順乖巧也虜獲了她的心,“快討好芷。”


  他越倚越下,直接將腦袋靠在了她的腿上,雙手還攬著她的腰,楚楚動人求撫摸的姿態,似極了一隻貓兒。


  安瀟湘好笑地望著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發絲。思考了一番,十分文藝範地吐出一段話,“曉看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低頭,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唇。


  “我等你回來。”


  罷,她便側下身子。似他平日那般,將腦袋埋入了他的肩窩,嗅著令她迷戀的氣息,輕輕磕上眼。


  希望,還能等到你回來。


  寂靜的院中,同樣豔紅色的衣衫相互交纏,二人相擁而眠。


  翌日,安瀟湘在宮門口送走了安柚兒與那可什豕。


  回瀟湘宮與夏無歸用膳時,他毫不意外地提出了要出趟遠門的事,她知道,他要與芷應戰去了。


  安瀟湘很淡定地點頭,“祝你旗開得勝。”


  而後便回屋練功去了。


  她之所以那麽淡定,是因為兩份戰貼都是她以對方的名義送出的,夏無歸壓根不知情。

  令她意外的是,芷知道了是她的計策,竟還欣欣然地應戰去了,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當晚,安瀟湘目送夏無歸騎著馬走了,心頭總算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其實,她還留了一手!

  她發給夏無歸的戰貼,地點在東。而發給芷的戰貼,地點在西。


  開玩笑,她會舍得她男朋友受傷拚命嗎?

  不管如何,他們肯定碰不上了,而且沒個三五日是回不來了。而她這麽做的原因,不過是要同時引開他們罷了。


  而她,也是時候該動手了。


  瀟湘宮。


  偏殿之中滿溢著藥草香,數十框藥粉擺放得整整齊齊。


  千隴在一旁碾著藥粉,見她進來,便輕聲道,“師傅交代了,先浸半個時辰藥浴,莫要浸濕頭發。”


  安瀟湘點頭,走進裏屋。


  屏風後,浴桶中飄著數不盡的藥草,卻並不難聞。


  她毫不猶豫地除去了衣衫,將長發盤起,跨入浴桶之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而安瀟湘的心裏卻越發緊張。


  這麽些日子,便是等著今日的開顱手術,而她接下來,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陣腳步聲響起,百裏忘川慢慢走了進來。她抬手,替安瀟湘按揉著頭部的穴道,語氣淡漠,“別緊張,藥浴吸收不好。”


  安瀟湘慢慢沉下心,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她忽然道,“你,我能熬過這一關嗎?”


  身後,百裏忘川沉默了半響,才慢慢開口,“其實,若這異物並不危及性命,你大可不必立即取出來。”


  不錯,她的確可以放任自己不理會芯片,但拖的已經夠久了,一拖再拖又有何意義呢?

  不如早早地取出來,好了卻她一樁心事,自此以後,她的命便是她自己的了。


  安瀟湘側過臉,語氣平緩,“你當初答應做我的醫師,不正是在等待今日嗎?”


  “不錯,但縱然是我,也並沒有有幾分把握。”百裏忘川沒有否認,聲音依舊淡漠。


  下第一神醫跟隨她,不過是為了嚐試開顱,畢竟這等難度的事,對於百裏忘川來,儼然是巨大的挑戰。


  而對於立於巔峰之上的醫者,挑戰更有難度的病人,便是她所夢寐以求之事。


  “但願能熬過今夜。”安瀟湘站起身,麵帶決然之色,跨出浴桶。

  百裏忘川看見那身機甲,也並無意外之色,隻望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而後,隻著單衣的安瀟湘,跟著百裏忘川走了出去。


  千隴早已將所需之物都準備妥當,支起了一片巨大的屏風,將床榻圍了個嚴實。


  即便是夜晚關著門,也受不得一絲的風。


  橙子心知屋內正在發生著什麽,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接近。


  安瀟湘吞下麻藥,手中緊握著磁石。她躺在床榻上慢慢合起了眼,陷入昏厥。


  百裏忘川麵色凝重,一點一點撥弄開安瀟湘的發絲,接過千隴遞來的物品,開始了與閻王的爭鬥。


  夜,很安靜,也很漫長,卻沒有一個人敢鬆懈。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百裏忘川滿額都是細密的汗珠,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她迅速以衣袖擦了擦額頭,不敢讓汗珠滴落。


  千隴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驚膽戰,如此恐怖的一幕,便是她也不敢直麵,隻能躲在屏風後,待百裏忘川喚她才露麵。


  日出昏黃,院中靜得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百裏忘川的每一個動作所發出的聲音,都能被無限放大。


  橙子在門外等得焦急,緊張得來回渡步,令屋簷上守望許久的淼沝水頓起疑心。


  安瀟湘從前從未宿過神醫的屋子,何時與神醫感情如此好了……


  如今已是亮,是安瀟湘平日晨練的時辰,而屋內細的動靜徹夜未停,門口的橙子神色慌張,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種種跡象都表明,此事定不簡單!

  淼沝水顧不得躲藏,一個跳躍落在地麵,迅速上前直奔門口。


  橙子反應也很是迅速,直接伸手攔下了她,“站住!誰準你擅闖寢宮的?”


  淼沝水直接亮出令牌,語氣不耐,“讓開!”


  “不可能!”


  兩個隻會輕功的人,直接在門口鬥起腳法。


  雖橙子也很厲害,但畢竟淼沝水練的時間長些,更勝一籌。


  眼看淼沝水就要奪門而入,橙子當即喊住了她,“你如今進去也於事無補了!神醫已動刀了!”


  淼沝水聞言,直接僵住腳步,正欲細問,房門“哐”的一聲被打開,千隴麵色肅然地開口,“若你們不想讓她死,便安靜些,莫擾了神醫。”


  罷,千隴便合上了門,空氣再一次恢複寂靜。

  淼沝水麵色一凜,微微咬牙,當即一個閃身,隱入黑暗不知所蹤。


  橙子也並未阻攔,依舊守在門前。


  即便現在追上去,也來不及了,至少今日,他們肯定回不來。


  清晨,鳥兒落在枝頭上,清脆的叫聲提醒著每一個人,時間越來越少了。


  已過了整整三個時辰。


  “哐啷”一聲,是鐵器觸碰鐵器的聲響。


  百裏忘川掃了一眼那指甲蓋大的芯片,不敢過多將注意力放在芯片上。


  她微微伸手,往那血腥之處探,卻不敢深入。下一瞬,她麵色凝重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滴,“遭了,不止這一片。”


  可安瀟湘的情況,已不容許她再開下一刀。


  她趕忙回頭,將準備好的藥粉撒上,同時吩咐道,“快,快將續命香點燃。”


  千隴聞言,片刻不敢耽誤地遞上零燃的香。


  這麽一段續命香已是有價無市,若非是安瀟湘命懸一線,百裏忘川也不會輕易將此香供出。


  血越滲越多,饒是百裏忘川也不由得亂了陣腳。她顫抖著手撒上藥粉,卻不待她做下一步動作,藥粉便同血液源源不斷地滲透了床榻,滿床血紅色。


  她的白衣上,也沾滿了安瀟湘的鮮血。


  百裏忘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卻止不住心跳如鼓。她顫著手,探了探安瀟湘的鼻息。


  又緊接著按住她的脈搏,頸脖,各處能探的都摸了一邊。終於,她沉著臉色,陳述著事實,“她沒氣了。”


  門外的橙子本一直紅著眼眶,得到百裏忘川的確認之後,直接跌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百裏忘川背過身子,心中難忍悲意。


  她是醫者,同時也是她的好友。


  千隴不敢直視這血腥的一幕,卻還是忍著害怕上前,整理著安瀟湘的衣容。


  千隴發現安瀟湘手中緊握著的玉石,輕輕一掰,她便鬆開了手。


  千隴將磁石捧上,交給百裏忘川,“師傅。”


  百裏忘川側過身子,接過玉石,卻不忍多看一眼,輕輕擱到了桌上,與那片磁石放在了一起。


  見百裏忘川如此,千隴隻能將頭一低再低,“師傅,節哀順變。”


  在二人看不見的背後,玉石與芯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無聲無息之間產生了一絲電流,而後越來越大,卻毫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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