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主駕到
念起無誠,阿漠方想起,他還在謝府的私牢裏關著呢,方才隻顧著一門心思撩男人,把無誠這事都忘了。
??阿漠理好青紗帳,躡手躡腳掩上房門退了出去,她得去尋謝非,探一探私牢。
??聽到阿漠掩門,謝琅風才敢睜開眼,他怕自己若不裝睡,她會在床側哼上一天。
??他隻想要個清靜,可是腦子裏卻回蕩著“紅顏啊,惹人憐,願你尋個好兒男,他許多甜言,他令你心歡……”
??這是什麽神曲!
??他令她心歡,她怎麽還為難上了?
??“不想了,睡覺!”
??謝琅風下定決心,不再揣度阿漠話中意味,伸手輕輕拍打著自己肩頭,如小時候母親哄他安睡一般,拍打一會兒,不由吟唱起來。
??天上的雲兒飄
??地上的馬兒跑
??……
??紅顏啊,惹人憐
??願你尋個好兒男
??他許多甜言
??他令你心歡
??……
??這是什麽神曲!不唱了,一點用都沒有!
??謝琅風越吟越燥,心煩意亂,滿腦子都是阿漠那張明媚笑臉,他不由神傷,這可怎麽辦,美人計湊效了!
??阿漠自謝琅風院中出來,方想遣人帶她去尋謝非,謝非已然自己跑到院內來尋她,聽說她近兩日內都不忙,便要帶她去外麵花天酒地。
??阿漠心下掂量一刻,想著救無誠也不急在這一時,她還是先把謝九公子哄開心了再說,主要她也想去逍遙一番,便欣然應允。
??二人方走到府門口,一架馬車悠悠行來,至謝府門外停下,自車內出來一位綠錦衣的公子,他跳下馬車,回身去迎紫裳女子。
??“子影兄,諾心公主,你們怎麽來了?”
??謝非迎上去,遣府中侍者將馬車安頓好,將二人迎進府內。
??“心兒一直想來探子風的病,前一段怕你們忙不過來,未敢上門叨擾,如今聽說子風大好,她非要過來看看。”被喚作子影的男子笑道。
??“公主嫂嫂掛念我六哥,是謝府的尊榮,我們應該早些派人報平安的。”
??謝非一邊領著二人往堂中行去,一邊寒暄。
??阿漠聽到“公主嫂嫂”時不禁一怔,既被謝非喚作嫂嫂,又是掛念他六哥,莫非,這位公主是謝琅風的夫人?可謝琅風不是說他沒有夫人麽?怎麽憑空冒出來一個?
??“子非,我不去堂中坐了,直接去子風院內吧。”
??諾心公主看上去十分擔憂。
??謝非急忙攔在她跟前,他可是記得,阿漠說他六哥這病,不能近女色。
??“公主嫂嫂,我六哥尚在病中,不方便女眷探看。等他好了,我讓他入宮去看你。”
??諾心公主聞言怔了一瞬,看向子影,“七哥,你不是說流觴會上見子風了麽,怎麽如今他又不方便見人了?”
??原來,這位“子影兄”便是南錦朝的七皇子,司馬影。
??司馬影被這麽一問,看向謝非:“怎麽個不方便法?”
??“我六哥……最近……在吃……解毒丸,總是放臭屁,你們也知道,我六哥向來好麵子,若是被公主嫂嫂撞見,他以後怕沒臉再見公主嫂嫂了!”
??謝非這謊話編的越來越溜,阿漠都自愧不如。
??“什麽樣的解毒丸,會讓人放臭屁?你們請的醫官靠譜麽,要不請禦醫診診?”
??司馬影忖度一刻,皺眉問道。
??“子白……什麽樣的解毒丸?”謝非一時接不上話,悻悻然望向阿漠。
??“世子病了好些時日,心氣不順,淤積體內,易成毒素,我給他用了些排氣的藥,故而經常放屁。”
??謝非這一說倒給阿漠提了個醒,回頭真得給謝琅風配些排氣的藥,讓他放放氣,氣大傷身。
??“我日後要做他的夫人,要與他同甘共苦,幾個臭屁又怎會放在心上,我去探他。”諾心公主說著便欲往謝琅風院中。
??謝非一把扯住她,說什麽也不肯放她去。
??“公主,你的心意我明白,隻是世子一向心高氣傲,一定不願意公主看見他窘迫境況,您縱是有心與他共苦,也當體諒他作為男子的驕傲和自尊。”
??阿漠眼見謝非攔不住諾心公主,張口便來了一堆道理,她自己調戲謝琅風時,怎麽沒想著顧及他作為男子的驕傲和自尊呢。
??“說的對,公主嫂嫂,我六哥傲的很,萬一你今日去了,撞見他正在放臭屁,他羞憤難當,自盡了可怎麽辦,你不就……活活逼死了一位好夫君麽?”謝非趁勢說道。
??阿漠望一眼謝非,想他真是謊話堆裏生出來的,天生謊話精,他六哥是倨傲,不過臉皮也沒那般薄,被人看光身子都不曾羞憤而死,哪會因為被人撞見放臭屁就活不下去了。
??“心兒,不如改日再看吧,子風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若真惹惱了他,父皇都拿不了他。”
??司馬影也在一旁勸道,謝琅風的脾氣,他可是見識過。七歲那年,謝琅風與諾心公主鬧了別扭,諾心公主怒斥謝琅風娶她是高攀,說他們謝府能成累世高族靠的都是姻親關係,他們謝家的公子一個個都是繡花枕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謝琅風聽完諾心公主一番話,小小年紀,徑自跑到金鑾殿,當著滿潮文武的麵,叩請皇上撤回他與諾心公主的娃娃親。皇上當小兒玩鬧,隨便哄他兩句,遣人送他回府。誰承想接連七八日他日日上金鑾殿,一跪便是一天,硬要退了這門親事,就連他父親打著他,他都不曾改口,也就是那時,天下人都知謝府高門,又出了個倔公子,被皇上看中,成了準駙馬。後來還是他母親生病,他要在旁侍奉,金鑾殿退親這樁事才擱置下來。
??自那之後,謝琅風再未入宮去看過諾心公主,他母親病逝後,他自請跟著伯父謝玄南北征戰,近幾年四境安寧,謝府老太太年事已高,他父親也有意要他回京襲爵,他才在金陵城中常住。
??諾心公主自從知道他回了金陵城,一直盼著他能入宮看自己,盼過幾個寒暑,謝琅風還是一次未去。她拋下矜持,趁著他生病的契機,纏著她七哥帶她來謝府探視,誰想偏偏撞上謝琅風要關門放臭屁,又不得見。
??“心兒,你不是說要請子非買回來的那個俏公子給你算命嗎,讓子非帶你過去吧。”
??司馬影見諾心公主滿臉失望,急忙轉了另一樁事。
??“公主嫂嫂要算命啊,怎麽不早說,我跟子誠熟的很,一定讓他幫你好好算,隻是,他如今在私牢關著,父親不準我去探他,恐怕算不了。”謝非為難道。
??“無妨,你帶心兒先去,我去找越國公說。”司馬影笑言。
??謝非聽罷,喜滋滋的就要走,終於可以去探他的子誠了。
??阿漠扯住他的手臂,提醒道:“公主金貴,怎麽能讓她去私牢那種地方,不如,提那個俏公子到西廂客房給公主算算?”
??謝非覺得甚有道理,望向司馬影,滿臉堆笑道:“子影兄,你跟我父親說說,我把子誠提到客房來可好?”
??司馬影深望阿漠一眼,知道她給謝非提這個醒是想借他的手把那俏公子從私牢裏撈出來,雖不知她究竟意欲何為,還是應承道:“你放心提人,我會跟越國公說明。”
??謝非聞言,燦然笑道:“有勞子影兄,回頭我讓子誠也幫你算一算。”
??阿漠聽罷,不由望向謝非,一個無誠招搖撞騙不夠,再加一個謊話精謝非,他倆組團給人算卦,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司馬影淡然一笑,往越國公堂中行去。
??“子白,你帶公主嫂嫂去西廂客房等我,我去接子誠。”
??謝非交待罷,樂顛顛向私牢跑去。
??阿漠望一眼諾心公主,見她望著自己臉上竟起了幾朵紅暈,心下一顫,忙引著她往客房。
??西廂客房內,阿漠盡己所能與公主侃天說地,直將她逗的前仰後合。
??阿漠卻心累的緊,原來逗女孩子歡心這般費神,難怪謝琅風都不願意討她歡心,想來他是不願受這個累。
??一個時辰後,阿漠腸肚都快搜刮盡了,已經不知道要跟公主講什麽笑話,謝非才領著無誠姍姍來遲。
??諾心公主望著無誠的模樣,臉上不止起了紅暈,眸中更泛出些戀慕來。
??阿漠看一眼無誠,儒雅姿儀裏透出些痞氣,不知怎麽就將諾心公主迷的這般癡怨,莫非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公主嫂嫂,這位便是子誠,你快坐下,讓他幫你算算。”謝非迎無誠坐在案旁,為他斟上一杯茶。
??“公主,你要算什麽,前途、姻緣、生子?”
??無誠坐在案旁,一雙眸子波瀾無驚,似是藏了萬千故事,又似世事洞明,通透從容。
??“子誠,公主嫂嫂與我六哥已定了婚約,前途和姻緣都不必算,算算生子吧。”謝非一旁笑言。
??無誠望諾心公主一眼,淡然笑道:“是嗎,公主今日來是想算一算生子?”
??諾心公主不語,若是算生子,她何苦跑這一趟。
??“子誠……”謝非見公主不語,又想插話。
??“謝非!不準叫我子誠!”
??無誠怒道,他活了幾千年,怎能由著一個毛頭小子喚昵稱,想當年,他管阿漠的父親都叫小正。
??“無誠,你別生氣,喝茶……”謝非識趣的改口,給他添茶。
??“子非,你們先出去,我想單獨跟無誠公子聊聊。”諾心公主思忖半晌,終於開了口。
??“這……不好吧,讓父親知道了,無誠又得回私牢待著。”
??諾心公主斜睨謝非一眼,想不到她與無誠獨處一室,謝非擔心的不是她的名聲問題,而是無誠的安危問題,真真胳膊肘外拐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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