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女騙財
“再想想？”謝琅風探問。
??“我要錢。”阿漠望著他，眸光流轉，委屈巴巴的蹦出三個字。
??謝琅風：“你把玉佩拿上，要多少錢，我給你。”
??阿漠搖頭，“我怕丟。”
??“隻要你不當，我不賣你。”謝琅風望著她怯怯的模樣，想是被自己嚇住，真怕把她賣了。
??阿漠聞言，接過玉佩揣起來，伸手向謝琅風，笑道：“十兩銀子。”
??“你是要預支兩個月的工錢？”謝琅風笑望著她。
??“一個月才五兩銀子？”阿漠沒想到錢這麽難掙，一月工錢五兩，一年也才六十兩，二十年才一千二百兩，還是當掉玉佩來錢快。
??“嫌少？”謝琅風看她暗自盤算的模樣，不禁笑道。
??阿漠點頭，“太少了，我得賺多少年才能賺夠一千兩。”
??“你可以搞個副業，賺點外快，比如，唱個曲兒，跳個舞。”謝琅風打趣道。
??阿漠一想，這個建議好，跳舞跳不來，唱曲兒倒是可以，尤其像謝琅風這般難以入眠的人，她的搖籃曲可是大有作為，便道：“那我以後給你唱曲兒，一首曲子十兩銀子，如何？”
??“一兩。”謝琅風望她一眼，也不知她哪裏來的勇氣獅子大開口，一首曲子就要抵兩個月的工錢。
??“八兩。”阿漠討價。
??“二兩。”謝琅風還價。
??“七兩。”阿漠又討價。
??“三兩。”謝琅風又還價。
??“五兩，不能再少了，不然我不唱了。”阿漠威脅。
??“成交。”謝琅風鬆口同意。
??阿漠有些後悔，覺得自己要少了。
??用罷晚飯，謝琅風就著燭火看起了書，阿漠借他房中的算盤把無誠這幾日買茶買藥的錢算了一遍，又估摸一下謝非定位子買話本的花銷，如此一算，他們尚未開業，已負債不少，不由心肝疼，一手托腮，望著朗朗月色發起了呆。
??謝琅風很奇怪，阿漠今天怎麽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既不像往日一般呆呆看他，垂涎他的美貌，也不厚顏無恥的撩撥他，反而抱著個算盤，癡癡望著白月光。
??“喂，我的毒你找到方子解了嗎？”謝琅風主動起了話頭。
??阿漠回過神來，行至案旁，提筆寫了個藥方交給謝琅風，道：“你明日遣人照著這個方子抓藥，一日三煎，三日後再看。”
??謝琅風接過藥方，看見阿漠歪歪扭扭的字，眉頭一皺，“你的字怎麽這般醜。”
??“醜嗎？”阿漠怒目望向他。
??“……乍一看有點醜，仔細瞧瞧，起筆有風，倒也嬌俏可愛，隨你。”謝琅風端量著藥方，搜腸刮肚想了幾個好詞。
??“謝琅風，你什麽時候學聰明了？”阿漠聽到他誇自己，湊近他身旁又開始逗他。
??謝琅風食指抵著她的肩頭，將她推開一點，“你擋了我的燭光。”
??阿漠聽罷，將燭火移到謝琅風另一側，又湊近他道：“我也會磨墨，你要寫字嗎，我給你磨墨。”
??阿漠一副鑽進錢眼裏的模樣。
??謝琅風不理她，悠然看著自己的書。
??“不如以後，我幫你掌燈，不用多，你一個月再多給我二兩銀子便好。”阿漠望著燭火又想到了生財之計。
??謝琅風仍舊不語。
??“你看的什麽書，眼睛疼嗎，要不，我幫你念，一個字，一文錢，如何？”
??阿漠湊到謝琅風跟前去看他手裏的書，徑直念起來：“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
??謝琅風看著阿漠湊在自己懷裏，發絲間隱隱散出一陣茉香，幽沉的眸光中泛起一絲溫柔，竟不舍推開她，由著她磕磕絆絆的為自己讀書。
??“貽……貽……貽什麽子孫。關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荒墜……什麽緒……什麽宗絕祀。嗚呼曷歸？予懷之悲。萬姓仇予，予將什麽依？鬱陶乎予心，顏厚有忸……怩。弗慎什麽德，雖悔可追。”
??阿漠念罷，轉頭望向謝琅風，與他不過咫尺，幾要貼上他的麵頰，嗬氣如蘭，“你放心，我不認識的字，不收錢。”
??她果然掉進錢眼裏了，放在往日，這般旖旎情境，她早逮住機會一口親上去了。
??謝琅風臉頰燙的很，捏著她的下巴將她臉轉回去，“繼續念。”
??阿漠聞言，以為自己得了認可，樂嗬嗬地就要接過書來給他念。
??謝琅風未撒手，“我看著，你念。”
??阿漠轉頭：“那你圖什麽？”
??謝琅風轉過她的臉，“我有錢沒地兒花。”
??“羲和什麽淫，廢時亂日，什麽往征之，作《什麽征》。惟仲康什麽位四海，什麽侯命掌六師。羲和廢什麽職，酒荒於什麽邑，什麽後承王命……”
??阿漠越念越磕絆，認不得的字越來越多。
??謝琅風無奈歎了口氣，伸手撫向自己的額頭，怎麽聽她念書聽的頭疼呢。
??阿漠磕磕絆絆念完一頁，伸手欲翻下一頁。
??謝琅風合上書，“今日就到這吧，明日再念。”
??他自己看書頂多就是眼睛疼，聽阿漠給他念書，不止眼睛疼，耳朵也疼，關鍵頭還疼。
??阿漠向他伸手，“念書的錢，日結，我方才念了二百三十二個字，你給個整數，二百三十文錢就好。”
??一頁書上少說有七百字，她認識的隻有二百三十二個字，還好意思管他要錢。好在，她還挺誠實，不認識的字，真的沒收錢。
??謝琅風望她一瞬，摸出一錠碎銀子遞給她，“這是一兩銀子，找錢。”
??阿漠算了一下，得找他七百七十文錢，可她身無分文，上哪找去，便道：“不如，我再給你念八百個字，那三十個字，算是送你的？”
??“我耳朵疼，一個字都聽不了。”
??謝琅風捏著自己的額頭，今日總算明白，什麽叫花錢買罪受。
??“那我給你捏捏耳朵，不找你錢了，行嗎？”
??阿漠說著，不容謝琅風拒絕，已揪過他的耳朵為他捏起來。
??她的指尖柔軟而溫暖，遊移在謝琅風耳周。
??謝琅風由著她揉捏自己的耳朵，才發現原來捏耳朵也能讓人這般舒服。
??捏了半個時辰，謝琅風仍舊享受著，不說休息，也不喊停。
??阿漠打了個哈欠，停手，望望謝琅風紅彤彤的耳朵，道：“不能再捏了，都紅了，歇覺吧。”
??說罷拿著銀子便欲走。
??謝琅風扯住她的手臂，“今晚不唱曲兒了嗎？”
??阿漠雖然困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聽到賺錢的機會來了，還是點點頭，“你去床上歇，我給你唱，一曲五兩，現結。”
??謝琅風聽罷，徑自躺到床上，落下床帷，等著她唱曲兒。
??阿漠飲了一口茶，提提神，清清嗓，吟起來。
??天上的雲兒飄
??地上的馬兒跑
??……
??“有沒有唱給男寶寶的曲子？”謝琅風要求換曲子。
??“有啊，你聽著。”阿漠想了一瞬，清清嗓子，複吟唱起來。
??天上的雲兒飄
??地上的馬兒跑
??床上臥著個小寶寶
??小寶寶，不哭鬧
??安安穩穩睡覺覺
??日頭圓，月牙兒彎
??東升西落一天天
??猶憶雙親懷裏打圈圈
??轉瞬便是好兒男
??好兒男，誌高遠
??娶個媳婦兒心裏歡
??你要許她一世安
??你要愛她永不變
??桃之夭，桃之灼
??你的子孫一窩窩
??金疙瘩，銀疙瘩
??你的家裏堆不下
??連理枝，比翼鳥
??夫婦相隨永為好
??……
??謝琅風聽著，想這編曲兒的人真會偷懶，這詞曲兒也是俗不可耐，偏偏這般俗氣的詞兒，自阿漠口中吟出來，便褪盡俗氣，唯剩芬芳。
??阿漠吟唱罷，撩起青紗帳，伸手要錢：“十兩銀子。”
??“為何要十兩？”謝琅風疑惑。
??阿漠：“我唱了兩首曲子，頭一首唱了一半，你要求換曲子，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得你自己買單。”
??謝琅風：“我聽的耳朵疼，隻給五兩。”
??阿漠想想，五兩也不吃虧，畢竟頭兩句都是一樣的，便點頭道：“五兩也行，加上我預支的兩個月工錢，一共給我十五兩。”
??“你明天找謝冬取錢，我要睡覺了。”謝琅風推開她的手，掩好青紗帳。
??阿漠聽罷，等不及明天，一溜煙兒奔出房外，“謝冬，你家公子讓你給我取十五兩銀子。”
??謝琅風聽著她歡快的聲音，嘴角又扯上一絲笑意，這個美人計，也還不錯，就是得破點兒財。
??次日清晨，阿漠一醒來便去了西廂客房，完全將謝琅風拋在了腦後，什麽美男子，什麽俊少年，金錢麵前，一切都是糞土。
??西廂客房內，無誠與謝非正飲茶，愁眉深鎖。
??謝非在別處蹭了一頓飯，可無誠，往日在私牢待著，還能吃點牢飯，如今出了私牢，一頓飯都沒地方吃，諾心公主予他的一錠銀子也花完了，他隻能飲茶充饑。
??阿漠看見無誠可憐巴巴的模樣，掏出兩個雞腿伸到他麵前，特意在他鼻跟前晃了晃，逗得他口水都快下來了。
??無誠一把搶過雞腿啃起來，“你從哪兒偷的？”
??“誰偷的，我買的！”阿漠掏出自己白花花的銀子，想要晃瞎無誠的狗眼。
??“子白，你哪來這麽多錢？”謝非湊過來，拎著沉甸甸的銀子，樂開了花。
??“我賺的。”阿漠得意的很，掂著銀子把玩。
??“你有這本事？”無誠睥睨阿漠。
??“我本事大著呢。”阿漠自信滿滿。
??“子白，你教教我，有錢一起賺。”謝非現在對阿漠佩服的五體投地，隻當她是個懂醫術的俏公子，想不到本事這般大。
??“你倒說說，這些銀子，怎麽賺來的？”
??無誠一邊啃著阿漠買給他的雞腿，一邊揶揄阿漠，吃人家的嘴軟，在無誠這裏，就是個瞎話。
??詩文出自《尚書·夏書》中的《五子之歌》和《胤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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