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狗崽子
二人趕至烏六渾府已是深夜,府中侍者見是拓跋睿前來,急忙要去通傳,拓跋睿將人攔下,命侍者傳他的私衛去客房裏問話。
侍者去了一刻,領來自睿王府裏跟來的五六個私衛後便退下了。
拓跋睿將令牌丟給一個膀大腰圓方方正正的漢子,道:“你今日去了哪裏,怎麽會丟了令牌?”
“屬下送王妃娘娘回來,片刻未離烏府,想是來的路上丟的。”漢子低首道。
“十一奴,本王給你次機會,你再扯謊,本王砍你一條胳膊!”拓跋睿望著跟前跪著的幾個私衛沉沉說道。
“王爺息怒,烏大人差遣屬下們替他綁個酒姬回來,屬下們不敢違他的意,隻好照做。”私衛們知道拓跋睿向來說到做到,都不敢再扯謊瞞他。
“人呢?”謝琅風急忙探問。
“交給烏大人了。”私衛道。
“烏大人住哪間房,帶我去!”謝琅風沉聲道。
私衛不敢應承,為難的望向拓跋睿,畢竟烏府主子的臥房他們怎敢擅闖。
“本王帶你去。”拓跋睿也知私衛為難,徑自領著謝琅風出了客房,往後院行去。
侍者們見拓跋睿領著一個外男闖烏府後院,雖然心內驚懼,卻不敢阻攔,懇求道:“睿王爺稍等,大人已經歇下了,待小人去通傳一下。”
“不必通傳,本王有急事找他。”
拓跋睿撇開侍者,疾步行至後院烏府主人的臥房,一腳踹開了房門,拓跋睿知道烏六渾氏的父親是個好色之徒,府中年紀輕輕的姬妾二十餘個,其中最年小的都可以做他孫女了,阿漠若是落到他手裏,一定難逃厄運。
烏六渾泰海正擁著幾個年輕姬妾做美夢,聽到有人鬧鬧嚷嚷的闖進來,正欲發火罵人,起身看見拓跋睿領著一個陌生男子怒目望著他,不由生了幾分怯意,轉而笑道:“賢婿,你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麽急事?”
謝琅風未與他多話,徑直奔到帷帳內搜尋阿漠的身影,烏六渾泰海本想阻攔,被謝琅風一腳踹開。
“賢婿,你深夜帶著一個男子闖我的臥房,太不像話,他踹我,你竟然就那般看著,明日我一定得去皇上那裏說道說道。”烏六渾泰海被謝琅風一腳踹在地上,索性就伏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謝琅風帷帳內仔細搜尋一周,未見阿漠的身影,出來又踹烏六渾泰海一腳,滿眸怒氣,“綁來的女子哪兒去了!”
烏六渾泰海此時才認出謝琅風就是上次酒樓裏替酒姬出頭的貴公子,冷冷望他一眼,“什麽女子,老子不知!”
謝琅風怒火上頭,也顧不上他什麽身份,扯下一塊帷帳纏在他的臉上,拎起一個茶壺便往他的臉上澆水。
烏六渾泰海一時喘不過氣來,雙手想扯下臉上的帷帳,又被謝琅風扭斷了兩條胳膊,因被帷帳纏著臉,他隻能嗚嗚咽咽的喊痛。
拓跋睿一旁冷眼看著,並未阻止謝琅風用私刑,侍者們見此情景,急忙去請拓跋睿的側妃,想來她或許能在拓跋睿跟前說上話。
一壺水澆透,謝琅風扯下附在烏六渾泰海臉上的帷帳,沉聲道:“那女子到底哪兒去了!”
“你是什麽人,敢惹老子!”烏六渾恨恨盯著謝琅風嘶喊,雙手廢了,便拿雙腳去踢他。
謝琅風見他仍舊嘴硬,複把帷帳纏在他的臉上,衝侍者道:“拿水來!”
侍者不敢去拿,怯怯佇立原地。
“你們若不拿水來,我現在就卸了他的腿!”謝琅風沉沉望著侍者。
侍者見謝琅風已然急紅了眼,而拓跋睿在旁不管不顧,也怕他真的卸了烏六渾泰海的腿,急忙打了一盆水來。
謝琅風這邊正用私刑,烏六渾靜湄隨侍者趕了過來,見她父親伏在地上嗚嗚咽咽的掙紮,急忙跑過去想攔下謝琅風。
謝琅風已然沒了半點耐心,一把推開烏六渾靜湄,仍舊拿水澆烏六渾泰海。
“王爺,家父做了什麽事,您要帶人這樣折磨他!”烏六渾靜湄跪到拓跋睿跟前求情。
“來人,將王妃帶下去。”拓跋睿衝私衛吩咐道。
“王爺,父親已經一把年紀了,受不了這樣折磨,求您開恩,放了他吧!”烏六渾氏撇開私衛,伏在拓跋睿腳邊抱著他的腿不肯放手。
又一盆冷水澆完,烏六渾泰海已然暈了過去,謝琅風拿水潑醒他,一雙眸子裏滿是戾氣,“那女子哪去了!”
“老子耍完殺了!為了一個酒姬,你敢這樣折騰老子,老子讓皇上誅你九族!”烏六渾泰海恨恨道。
謝琅風聽罷,僵在原地,眸子裏頓時散去了所有的光,唯剩一片無邊無際的幽暗,默然半晌,謝琅風緩緩掏出匕首深深紮進烏六渾泰海的腿上,又握著匕首在他腿上打轉,恨不能在他腿上旋一個洞出來。
烏六渾靜湄急忙奔過來搶謝琅風的匕首,謝琅風一抬手,直接將人砸暈過去。
“你殺了她,我不止要你抵命,我還要將你千刀萬剮,拿你去喂狗!”謝琅風一字一頓,再尋不見周身的溫潤清明,隻剩一身暴戾之氣。
烏六渾泰海腿上挨了幾刀,鬼哭狼嚎,嘴上仍舊不老實,咒罵謝琅風不得好死。
一個小妾看著烏六渾泰海血淋淋的大腿,一時也顧不得他下過的死命令,急忙跪地求情,把阿漠的行蹤說了出來:“貴人,您不要殺老爺,那女子沒死,老爺把她交給西域巫師了!”
謝琅風聞言,黯淡的眸子重現微光,肅然望向小妾:“西域巫師住哪裏?”
“博遠驛館。”小妾道。
謝琅風聽罷,撇下眾人便要走,拓跋睿道:“你領上我的私衛,他們若是敢為難你,一並拿下。”
西域巫師大多與宮內達官貴人交好,有些背景,且北未國俗事胡神,好巫術,西域巫師地位頗高,拓跋睿怕謝琅風一人應付不來。
“多謝!”謝琅風望他一眼,領著五六個私衛離了烏六渾府。
待謝琅風離去,拓跋睿行至榻上坐下,淡然道:“傳醫官,給烏大人療傷。”
侍者聞言,匆匆去喚醫官。
“拓跋睿,你個狗崽子,你看著別人折磨老夫,老夫一定要去皇上那裏說道說道!”烏六渾泰海涕泗橫流,憤憤望著拓跋睿。
“烏大人,你方才說是狗崽子?”拓跋睿含笑望向烏六渾泰海,鳳目微揚,冒著陣陣寒光。
“你!我是你嶽丈!你個狗崽子帶著外人來欺負我!”烏六渾嘶喊,拿起身旁的水盆丟向拓跋睿。
拓跋睿未躲閃,由著水盆砸在自己腳上,又一腳踢開水盆,道:“烏大人,本王是狗崽子,我父皇是什麽?”
烏六渾泰海自覺失言,憤憤不語,隻是怒目望著拓跋睿。
“王爺,醫官來了。”侍者領著醫官已進了臥房。
“先給烏大人止血,那胳膊,暫且斷著吧。”拓跋睿悠然吩咐醫官,既然烏六渾泰海敢綁阿漠,那他就讓他吃點苦頭,隻要不傷及性命,皇上那裏他自有辦法交待。
“狗……王爺……”烏六渾泰海還想罵,看見拓跋睿的冷眸急忙禁了聲。
“烏大人,你可知你綁來的女子什麽身份?”拓跋睿道。
“不過是個酒姬,便是被人買下了,能有什麽身份!”烏六渾泰海揚聲道。
“你綁的那女子,是方才那位公子的夫人,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什麽人?”拓跋睿淺淺一笑,盯的烏六渾泰海心裏直發毛。
“那位公子是南錦朝的翊王爺,當今南錦朝皇上的內弟,出自南錦第一高門謝府。”拓跋睿望著烏六渾泰海,把謝琅風的身份悠悠然說給他聽。
烏六渾泰海聽罷,再也沒了方才的傲氣淩人,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綁的女子若真是南錦朝翊王爺的夫人,那他就是挑釁,意圖挑起兩邦紛爭,真鬧到皇上那裏,皇上不僅不會保他,為了顧全大局,說不定還會辦了他,好給南錦朝一個交待。
“烏大人,你說我父皇要是知道,你好色,竟好到了南錦翊王爺的夫人身上,還會讓你擔著個虛職,吃喝玩樂,老不正經嗎?”拓跋睿冷笑道。
“賢婿,你別生氣,老夫不知道那女子竟有那麽大來頭,說來,還是你的私衛辦事不力綁錯了人,老夫確實讓他們去綁那個酒姬來的。”烏六渾泰海狡辯道。
“本王的私衛,憑什麽幫你綁人?”拓跋睿挑眉。他知道烏六渾泰海仗著祖上有些功勞,且又是他的嶽丈,整日裏無所事事,吃喝玩樂,沒想到竟驕縱到這種地步,敢私自調用他的私衛。
“王爺,我知錯了,你就看在湄兒的麵子上饒了我這次吧。”烏六渾泰海懇求道。
“說起湄娘來,本王還真想起一件事,父皇要是知道她有你這麽一個好色的爹,還會讓她做本王的側妃嗎?”拓跋睿笑道。
“這次真不關湄兒的事,王爺,您別為難她。”烏六渾泰海很怕失去拓跋睿這個賢婿,他還指著以後做國丈爺呢。
“本王可以不去說,翊王爺要是不解氣,非要跟我父皇要個交待,你說怎麽辦?”拓跋睿道。
“翊王爺那裏,還請賢婿幫忙通融通融,他若是不解氣,便再打老夫一頓,老夫也絕不說二話!”烏六渾泰海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那你還去我父皇那裏說嗎?”拓跋睿悠然笑道。
“不敢不敢。”烏六渾泰海軟聲道。
“那你這一身傷,別人問起來怎麽說?”拓跋睿玩味地望著烏六渾泰海。
“我自己摔得。”烏六渾泰海少有的一本正經。
拓跋睿滿意地點點頭,“行了,本王再去幫你跟翊王爺說說,莫讓他跟你一般見識。”
拓跋睿說著已經踱出房外,他留在這裏跟烏六渾泰海說這麽多也是為避免他惡人先告狀去北未國主那裏說三道四,畢竟謝琅風雖是南錦朝的王爺,此番來北未,隻是為了給幼弟療傷,並非公幹,北未國主並不知情。
行出沒幾步,拓跋睿忽而回身望向烏六渾泰海,“你為何要把她交給西域巫師?”
“那女子……那位夫人厲害的緊,差點沒把我撓死,巫師說他有辦法不傷及女子分毫便將人馴服的溫順聽話,我便讓巫師把她帶走了,等馴服了再帶回來。”烏六渾泰海忙解釋道。
拓跋睿聽完他的荒唐想法,又看看他頸側的血痕,確像是阿漠的手法,微微一笑,也離府而去。
“烏大人,那胳膊斷上三天,本王才好跟翊王爺交待。”
拓跋睿拋下一句,已經縱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