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妖獸進階
聽聲音，妖獸還在極遠處，可黑霧已經被大風吹得翻滾如潮，端木昱兒聞到越來越刺鼻的臭味，像妖獸的體臭，他隻好艱難地忍著，找了個地方隱藏起來。
可他心中十分沒譜，該如何告訴那隻妖物真相呢？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麽！要不是胸口處隱隱傳來痛楚，提醒著他這一特殊使命，他也犯不著來找這隻妖獸的穢氣。
“快，別出聲！”誰料那三名外門弟子也朝他這邊來，眼看快到了，端木昱兒隻好離開那堆草叢，輕手輕腳地跑遠。
“嗷嗚——”聲響越來越近，妖獸的步伐應該很大，這麽一會已經到了附近。黑霧渾濁得跟各種怪味食材大亂燉似的，氣味極其地難聞。端木昱兒呼吸有些困難了，他隱隱覺得，之前跟梵滄海在一起碰見這隻龐然大物，黑霧還沒這麽混沌呢，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無奈那三人徑直走來，他無處藏身隻好被逼著後退。直到他們終於在前方的草叢中隱藏起來，他才找了個地方藏好，急忙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先吃兩顆治療哮症的藥丸，免得疾病突襲手忙腳亂。
黑夜、黑霧、大黑影，眼前根本什麽都看不到，隻能感覺周圍環境十分糟糕！端木昱兒兩指捏著鼻子，偶爾用嘴巴呼吸一下，感受著驚人的靈力壓迫。這隻妖物就跟三名外門弟子說的那樣，級別似乎翻天覆地地變化了！
難不成它真的從初階一躍到了高階圓滿？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事，除非它有吸收修為的本事，將別人的修為吸收為己用，這種術法聞所未聞！
“怎麽辦才好，它那麽強大，我直接跑到它麵前跟它說話？簡直是找死啊！”端木昱兒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隻怪自己太衝動，這等好事，應該拉上梵滄海才對啊，好兄弟有難同當嘛。
最後他決定遠遠地跟著妖獸，找到它的巢穴，再想辦法。
“我們幹嘛要在此處受這等罪！大師兄那邊的同門，此時定是在準備結道侶之事，隻有我們這麽傻，接受這樣的任務！”陸陶然小聲說道。由於距離很近，一字一句都落入了端木昱兒耳朵裏。
空鬆道：“如今後悔有用嗎，還是先想想怎麽離開這個森林吧。”
君無殤道：“妖獸的級別果然又高了，實在是不合常理。我們三個決計不是對手。”頓了頓他又道，“如今找不找梵滄海已經不重要，出去後就說他被妖獸吃了，我們統一口徑，可別穿幫。梵滄海都沒了，那幫同門也就空歡喜了。”
“說得好像咱能出去一樣。”
端木昱兒對他們那陰陽怪氣的談話不感興趣，想著如何跟上妖獸的步伐要緊，突然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將他吹得撞到了樹上，那三人也發出慌手慌腳的雜音。
驚喜的是，眼前的黑霧隨著狂風退散了！空氣立即清新起來，森林現出了夜晚的自然天光。那些黑霧堆積在遠處，返回來的速度異常緩慢。
這是梵滄海的術法！端木昱兒一陣心神晃蕩，竟覺得遇到了救星一般，急切地尋找他的身影。
“梵滄海？！”
“是梵滄海沒錯吧？他還沒死？”
那三個外門弟子也看到了遠處，梵滄海正提著一盞燈籠，可是他竟然站在那頭龐然大物的跟前！
端木昱兒毫不猶豫地朝前方穿梭過去，也不管自己已被那三人發現。梵滄海的處境非常危險，他可不能見死不救。
“那個白頭發是誰？怎麽這裏還有個人呢？”
*
“閣下是神，為何連自己的靈力都藏不住？一直這樣對周遭施行靈力壓迫，不覺得浪費嗎？”
梵滄海穿著中衣，站在地麵上，仰頭看著鐵塔般的妖獸黑影，竟能說出這麽輕鬆的話來，是因為他覺得這隻黑影，外強中幹。它正在被自己的混沌意識折磨著，形體怪異扭曲，亂糟糟的黑霧似乎隨時會消散殆盡。
“吼——嗚……”它痛苦地嚎叫，就地打滾，好像在跟什麽作鬥爭。
可以確定的是，這強烈的靈力壓迫並非出於它的本意，它自己控製不住這種靈力外泄！梵滄海也不求它能聽得懂自己的話，隻是狹路相逢，他已無路可退。
若不直麵這隻妖獸，一輩子也休想離開這片森林，所以，他不躲了，若他在此牽製住妖獸，端木昱兒就是安全的。
隻是，眼前的妖獸，實力似乎又增進了？
“你還好嗎？”梵滄海問了一句，誰料那怪物答道：“不好，我很不好！救救我。”
“我如何救你？你是神，我一個小小人類，如何救你？”梵滄海需要用靈音術，才能衝破妖獸那層霸道的靈力壁壘，勉強到達它耳中。說它是神無非是抬舉它，讓它聽起來心裏高興。
可它如三歲小兒，沒聽懂，眨眼又露出了凶惡的嘴臉：“嘿嘿……醜陋的人類，我要吃了你！”碩大的犬頭張著血盤大口衝向梵滄海，就要一口將他吞進肚子。
“啊——”躲在樹後麵的端木昱兒驚聲尖叫起來，可頃刻怪物的腦袋解體了，化成虛霧飄散，身子也逐漸消失，整個又在遠處凝聚成型，繼續扭曲翻滾，痛苦嗷叫，莫名其妙。
梵滄海聽到了端木昱兒的聲音，側過臉去，看到他躲在樹後麵，他的白色長發在黑夜裏很醒目。遂豎起一根手指至唇邊，示意他別出聲，別過來。端木昱兒點了點頭。
梵滄海將燈籠和青衣放到一邊，一步步地走近那隻怪物。端木昱兒不知道他想幹嘛，這麽強大的妖獸，他不害怕嗎？
“你看上去很痛苦，你知道是為什麽嗎？那天在下見你不是很英勇的嗎？你可以嚐試將所有的黑霧凝聚起來，隻有當你完整了，才有力量抵擋痛苦。”
“哼，你已經愚蠢到如此地步了嗎？這森林裏的黑霧就是你啊！”
梵滄海說了好幾句引導的話，那黑影犬妖才停止了掙紮，氣喘籲籲地，似乎才聽懂他的話，問：“你怎麽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誰？”
“你試試將所有黑霧凝聚起來，興許能找到答案。”
不帶有一絲攻擊性的話語，像安慰一隻受傷的小動物，犬妖終於有所領悟，安靜了片刻。梵滄海指著遠處的黑壓壓一片，道：“看到那黑乎乎的霧氣了嗎？它們是你，是你的一部分，理應回到你身上。”
現如今它已強大到無人能匹敵，黑霧匯聚後，它的實力將不可估量！
但若不這樣做，誰也別想離開這座森林。梵滄海也是迫不得已，若能成功，逃出生天就有希望了。
端木昱兒看著，聽著，手心裏攥出了汗，眼巴巴地看著那隻妖獸，盼它快點上當快點上當，黑霧消失後，大家就可以逃命了。
“我……我……”它含含糊糊地發聲，那些黑霧逐漸向它靠攏過去。偌大一片森林，四麵八方的混沌霧氣，終於找到了主人，蜂擁而至。
身體逐漸豐滿，它也感到了充盈的實感，沒有再懷疑，任由黑霧凝聚。
梵滄海拿起衣物悄悄地移動腳步到端木昱兒那邊，想著黑霧一旦消失，兩人就立刻逃跑。
趁這會功夫，梵滄海將衣服遞給端木昱兒。在林中小屋的時候，他的衣服濕了，現在穿的還是梵滄海的外袍，而梵滄海隻穿單薄的中衣。
端木昱兒沒有多想就將青緞褙子推到他身上，示意他披上。
不多會，黑霧越來越少，兩人嗖地躍上高枝，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不顧一切地飛了起來。拚命奔跑的不隻是他們倆，還有那三名外門弟子。
端木昱兒突然刹住腳步，驚道：“我……我不能跑啊！”他才想起來鎖骨下方那道鬼煞符！若他沒完成任務，鬼煞符集齊了三個，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他踟躕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梵滄海察覺到後麵沒人，一回頭，端木昱兒呆立在樹杈上，趕忙飛奔回去拉他：“端木公子你怎麽了？快跑！妖獸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端木昱兒卻不動，隻道：“你走吧，我不能走。別管我了。”
“為什麽？”
“我不能走，我幫你拖住它，你快走。”端木昱兒想回頭去找那妖獸，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梵滄海問：“你一個人離開了林中小屋，到底所為何事？現在又是為何？”
端木昱兒好恨自己鑽進那座小屋，看到了該死的妖獸語，他可沒膽告訴梵滄海自己是個異類，隻好道：“我有任務，信我你就走。不信，我也沒辦法。”他甩開梵滄海的手，落寞地轉身，跳下了地麵，往回走。
可梵滄海還是跟在了他身後，道：“我怎能看著你去送死？至少給我一個理由？”
“梵兄，我們萍水相逢，你沒必要這麽認真。”端木昱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可是忘了自己剛才義無反顧地去幫助梵滄海。
“你喊我一聲兄，那就是我賢弟。弟有難，兄長豈能坐視不管？”
他已經將關係升華，端木昱兒啞口無言，遂歎道：“我知道你厲害，可那隻妖獸已經是高階了！”
“既然知道它是高階，你還往前衝？”梵滄海的語氣有些嚴厲了。
端木昱兒沒辦法，隻好停住了腳步，雙手扒著交領，用力一扯。梵滄海望去，看見了一個奇怪的黑色符號，正印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分外醒目。
“這是鬼煞符，很快，第二道也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