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純陰純陽
端木昱兒沒想到門主會問生父的事，囁嚅道：“母親偶然提及，大多隻是歎氣和悔恨，昱兒……對他也隻停留在‘負心漢’的認知上。”
母親是端木家嫡女端木媛儀，早年與人私奔，在外生下了端木昱兒。後來抱著不到百日的小嬰孩回到端木氏。據說是被夫家休了。
端木昱兒問起自己的身世，她也僅有這隻言片語，從沒有多說一句話。
暮行門主想聽從端木媛儀那裏說出來的真話，而不是任何旁人的流言蜚語。
端木昱兒能告訴他的也隻有這些。
但沒想到，暮行天問並沒有就此作罷：“你已經長這麽大，她仍沒告訴你真相嗎？”
端木昱兒搖搖頭：“十多年了，昱兒早就沒把那人當回事，有時候隨便一問，母親都會立刻掐滅我企圖打聽的念頭，她實在是過於緊張了，仿佛發生在昨天一般。本來昱兒還沒多少好奇心，反而被她弄得更加好奇了。”
“那你可有什麽發現？”
端木昱兒思索著：“可惜並沒有……似乎連家中長輩也對那人知之甚少，都是聽來的流言，毫無依據胡說八道的……爺爺又禁止家中任何人傳播此事，所以昱兒根本不知他到底是何人，隻知道他不在人世了……”
他不知門主為何對自己的生父如此好奇，難道在收徒之前要將自己的身世弄明白嗎？
可惜這身世連自己也不明白，如何能說得清楚呢？
“那你母親隨他離家，到底去了哪裏？可有從長輩那裏聽到什麽？”
“母親隨他離家，應該走不遠吧，具體去了何處，昱兒著實不知……”端木昱兒緊張得額頭都冒汗了，開始擔心自己的身世過不了門主這關。雖然他認為修道與身世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暮行門主看出了他的窘迫，笑道：“不要緊張，我隻是在揣測你的仙骨來源。”
“仙骨來源？”這個說法令他意想不到。
“你不僅是無仙骨家族中的另類，還能修煉暗靈之氣，你可知自己的屬性是什麽？”
端木昱兒搖了搖頭，羞愧道：“昱兒雖然修暗靈之氣，卻不知道是什麽屬性。以往所拜的師尊隻道我屬金，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一般人多認識金木水火土風雷冰霜言靈空間等常見的屬性，卻極少有人能夠發現另外兩種罕見的甚至是不可名狀的屬性。”
“那兩種是什麽？”端木昱兒生出了好奇心。
“一個是滄海的純陽屬性，另一個便是你的純陰屬性，你們二人是天造地設一對呀。”
*
玉凝霜和袁柳有說有笑地手拉著手回到西門，剛好碰見從青銅門裏出來的三師兄藍意雪，她一臉寒霜，一看到二人，就皺起了眉頭。
空氣似乎瞬間冷了下來。
兩人下意識地分開拉著的手，玉凝霜更是小心地低下了頭。
“三師兄好！”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藍意雪的聲音跟冰碴子似的：“大白日的不練功跑去哪裏玩耍啦？”
袁柳道：“回三師兄，我們去靈絲殿了……”
“靈絲殿人手不夠嗎？”
“仙姑讓我們過去的，他們正在準備四師兄結道侶所需要的仙袍，因而……”
“難怪一路回來樂不可支，什麽滄海師兄端木公子的，人家結道侶關你們什麽事了嗎？”
藍意雪咄咄逼人，將兩個小女子說得麵紅耳赤。方才在路上，兩人確實議論了好一會風度翩翩的兩個男子，沒想到大老遠就被三師兄聽了去。
但是顯然三師兄的態度是她們見慣不怪的，因此當下隻是謹言慎行，也並未有多害怕。
藍意雪將視線射到玉凝霜身上，後者低著頭不說話，小嘴有些不樂意地抿著。
“凝霜，你的冰劍練得怎樣了？”
聽到三師兄問自己，玉凝霜才抬起頭來，柔聲細語地道：“練完了。”
“什麽叫練完了？冰劍三十六式一百零四招，怎麽可能練完？”
“後麵的你還沒教我。”她聲音輕而小如春風化雨，與藍意雪的冰刀霜劍有天壤之別。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資格學習下一招！既然沒資格，那就給我好好練！”
“哦……”
袁柳眼見這態勢，趕緊道：“三師兄，小柳先去練功了。”她做完揖卻是拋下戰友自個逃之夭夭。
玉凝霜也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要拖累戰友的意思，仍亭亭玉立，這陣春風化雨似乎並未受到冰刀霜劍的幹擾。
藍意雪看她的眼神卻更加嚴厲了：“你應該知道，你屬性為水，與我的冰霜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我才教你這許多。別傻傻地學姨母婦人之見，盡想著使那攀附男人的小手段，總有一天你得後悔！”
“凝霜沒有……”
“你不用解釋，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梵滄海不適合你，白發小子更不適合！”
藍意雪說完，哼了一聲，就徑直走了。玉凝霜原地站著，雙眼噙著淚，滿肚子的委屈。幾個同門遠遠地看見，紛紛上前去安慰。
西門是女修藍意雪鎮守之地，女弟子都集中在她門下，是為了方便日常修煉。
關於梵滄海結道侶之事，就屬藍意雪最不放在心上了。當初在師尊麵前提名，她也僅僅是三言兩語，畢竟她這裏全是女弟子，早就知道師尊不可能選女弟子給梵滄海當道侶的。可她姨母，也就是玉凝霜的母親，拜托她給玉凝霜尋個好依靠，還非要天門的親傳弟子不可。
她心中一萬個不樂意，但又推脫不得，隻好在師尊麵前提了提，果然一下子就被拒絕了。
她生性好強，最見不得女子柔柔弱弱隻懂依靠男人，因此對玉凝霜分外的嚴厲。
*
聽到暮行天問說自己的屬性與梵滄海的是天造地設一對，端木昱兒愣了好久也沒反應過來。
門主繼續道：“純陰純陽兩種屬性，囊括了所有屬性和所有術法。純陽之人，天賦極佳，修仙是信手拈來，甚至無師自通；純陰之人，能將四方靈氣與暗靈之氣融會貫通，心智不會受到影響。而兩種屬性若互相助益，對雙方都是極好的，有無上突破的可能性。因此，你們不是天造地設一對又是什麽呢？”
端木昱兒不知該說什麽，突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門主看他雙眼通紅，竟落下了兩行淚：“多謝門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呀！昱兒……昱兒以為自己就這麽無能下去了，金屬性一直無法突破，暗靈之氣無法示人……門主……”
他竟然不管不顧地抱住了暮行天問，靠在他身上哭得稀裏嘩啦的，像個飽受委屈突然找到了依靠的小孩子。暮行天問輕拍著他的腦袋，無奈地笑了，讓他哭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