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正邪界限
端木昱兒看上去是害怕極了，不停地喊救命。梵滄海心中著急，緊緊地皺著眉頭，他瞟了一眼那個皺巴巴的女人，誰知剛好碰上她偷偷回頭，然後她自以為是地“嬌羞一笑”，少年冷不防打了個寒戰。
可他還是勇敢地再看了她一眼，女人意識到他的意思之後，便笑吟吟地走過來。剛才打鬥時她躲了起來，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你放了他們，我……我娶你。”梵滄海用漢語說道，然後用下巴指了指端木昱兒和肖楚心。
女人雙腳踩上一個石頭，盡量拉直身體，這樣才夠得著高大的男子。她歪著腦袋，回頭看了那兩個“烤肉”一眼，雖然聽不懂漢語，可看到梵滄海笑起來的英俊模樣，她的心簡直要樂開花了！
在遊離地獄裏，她何時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這個男子還要娶她！
“你不放了他們，我會殺了你！咱們同歸於盡！”梵滄海雖如此說，可他那雙修長的眉眼已經將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了，以為他開始討好自己。
麵容醜陋的女人看看烤肉又看看梵滄海，似乎在考慮。
端木昱兒不知道梵滄海說了什麽令女人如此高興，這種時候他竟然體會不到他的心情，著實怪異。
這邊的野人們已經開始整理柴堆了，篝火盛宴馬上就要開始！
端木昱兒突然聽到“啵”一聲，梵滄海白皙的臉蛋上好大一口口水！隨後聽到女人奸計得逞的猖狂笑聲。
兩個小道侶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擰成了一團，氣憤得無以複加，互相感同身受。
“放開他！”端木昱兒又劇烈地扭動起來，想要衝破這束縛。
肖楚心看他有些異樣：“昱兒，你想幹嘛？”
他的身體周圍有些暗色的氣體在流動，這一幕似曾相識。
“昱兒，你不能吸納暗靈之氣！”肖楚心想要阻止他，可端木昱兒氣急了，半句話也聽不進去，十分不同尋常。
“我要殺了她！”
白發少年叫嚷著，身上的暗靈之氣更甚，野人們聽到了聲音，隻道他是害怕成這樣，一個個都張嘴狂笑。
有些人反而拿來一根火把，就要往柴堆裏點火，以此來嚇唬他們二人。
梵滄海喊道：“昱兒你冷靜點，我沒事！昱兒！”可不管他如何大聲呼叫，端木昱兒就是越發氣憤，更加濃烈的黑氣湧入他的身體裏，一股邪惡的力量就要爆發了！
因為兩人是道侶，方才梵滄海的憤怒情緒一下子就感染了端木昱兒，白發少年連自己為何如此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憤怒直衝腦門，瞬間就將周圍的暗靈之氣吸納了進去。
這裏是遊離地獄，上古怨靈的黑暗力量無處不在，端木昱兒很容易就行差踏錯。
柴堆的火已經燃燒了起來，肖楚心仍在勸他：“昱兒，你還記得師尊嗎？你不是很敬重師尊的嗎？怎麽連他的話你都不聽了？”
聽到師尊兩字，端木昱兒愣了片刻，有所觸動。
可火越來越旺了，兩個人都感到了一股熱浪湧上來，垂下的衣物馬上就要被燒著。
“不行，我得救你們！舍我一個，不算什麽。”
這是他清醒時候說的，並非被憤怒衝昏了頭。
於是，肖楚心就看到了一波紫色靈力爆炸開來，將附近幾個野人衝飛了，地上的幹柴火焰被吹得亂七八糟，有些皮毛製品燃燒了起來。
端木昱兒雙眼通紅，沒有存留一絲眼白，所到之處燃起了熊熊的九幽業火。土靈之爪威猛強悍，野人們成了不堪一擊的廢物。
“昱兒！”梵滄海看著幾分魔鬼麵相的白發少年，真的是幹著急啊。
肖楚心已經被衝擊到一邊，解開了身上繩索，卻未來得及去解救其他人，就看到端木昱兒被一隻手按在了地上。
“我是怎麽教你的？你還亂用暗靈之氣？”卻是暮行天問將他按在了地上，少年身上的暗焰被明晃晃的靈力壓製著，壓製著，逐漸消弭殆盡。
這一次，又是門主將他壓製住了。
梁詠懷將水桶裏的水潑灑出去，撲滅了大火，地上的野人們哀嚎著，再也沒有起來反抗的力氣了。
*
暮行天問是真的憤怒了，他的目光猶如刀子一樣射在白發少年身上，少年跪在地上一語不發，惶惑地等著門主的怒火降臨。
梵滄海想上前為端木昱兒說幾句話，被梁詠懷拉住了。
剩下的野人寥寥無幾，均被法術繩綁著，惶恐地看著幾位奇人異士。
暮行天問卻隻盯著端木昱兒，怒火遲遲沒有發出來。
沉默的氣氛壓抑得眾人透不過氣。
端木昱兒害怕極了，這種害怕比被火烤還要猛烈，隻因他從小仰慕大仙師，無法忍受自己做了令他失望之事。
“噗通——”是梵滄海跪在了地上，他道：“師尊，昱兒……”
“閉嘴！”
他還沒說話門主就喝住了他，似乎誰要為端木昱兒說話就是罪加一等。
“師尊！”肖楚心也跪了下去，道，“他隻是想救我們！”
“救了你們之後呢？再殺你們？”
“事情危急，求師尊網開一麵。”
“他根本就不知道正與邪的界限！”
端木昱兒被這洪亮的聲音震了一下身軀。
“你是不是覺得不管正與邪，隻要能救人，哪怕犧牲自我，也是值得的？”
端木昱兒當時確實是這麽想的，門主說的一點都沒錯。
“如此天真！我看你遲早是要被帶走的。”
在往後的歲月裏，門主的話時常衝擊著端木昱兒的心扉，令他彷徨又恐懼，在麵對兩難抉擇的時候，對自己產生過無數的質疑。
好像自己正在朝著門主預言的那條道上走，實則是對正邪界限的難以把控。徘徊其中，終究是要自食其果。
“昱兒，你的衣服……”
梵滄海不知從哪裏找回了他的潑墨紅袍，白發少年坐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裏，默默地自省著。
他不說話，梵滄海便坐到了一邊，道：“我覺得，師尊他說得對。你不能再有僥幸心理！就算你用魔道救了我們，自己身死，讓我們如何獨活？這種想法……不可取。”
“你還小，路還很漫長，這裏正是對你的考驗，那上古怨靈無處不在，最危險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