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亡靈花海
亡靈花海,可是連上古怨靈都鮮少涉及的領地,這裏雖然沒有妖魔鬼怪,可是一行幾人已經感到了不安。
走著走著,就起了稀薄的白霧,遠方朦朧一片,地上的紅花也有些看不清楚了。
“前方就是寒潭。”什麽人的說話聲有些飄忽不定。
“都去照一照,看看自己的心魔!”
自認為沒什麽罪孽的紅衣少年小跑了起來,前方有一片反光的水麵,想來就是那所謂的寒潭了。遠遠地還看到水麵上飄著大片寒氣。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這才發現大家都不見了!
“二師兄?門主?……大家呢?”
他往前跑出去一段路,也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這裏,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了!
經曆過不少曆練的少年,對這突如其來的現象並沒有多慌張。穩了穩心神,就朝寒潭走去了。
寒潭就是一片幹淨的水潭,若不知道它的用處,端木昱兒真想嚐一嚐這清澈的水,應該有點甜。
他來到岸邊,站穩了,深吸一口氣,彎下腰,看見了水麵上清晰的倒影,紅衣白發,隻是臉色有些看不清。
會有什麽發生呢?
每個人在即將到達寒潭的時候,都發現周圍的人不見了,這片花海裏,隻剩下自己一個。
白霧蒙蒙,寒潭如鏡。水麵上一絲波紋都沒有。
肖楚心呆呆地站著,望著,遲遲沒有走上前去。
這位蜀山天門的大師兄,是菩姆上仙的小兒子,本可以在昆侖台修煉,問鼎仙道指日可待。卻甘願跑去天門當守門人,默默地為人間淨土貢獻一份力量。
如此舍己為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這片寒潭麵前,為何望而卻步了呢?
他似乎能預料到將會看見什麽?會是他心中的魔鬼嗎?
與他同樣沒有上去照一照的還有梵滄海,天門新的親傳弟子。他看了看那片寒潭,直接轉身往回走,走著走著又停下了腳步。
自言自語道:“什麽邪魔外道,一片水潭就能照出罪孽?照出心魔?真是可笑!”他壓根就不相信。
“不知道昱兒會看到什麽?”比起自己的他更想看到端木昱兒的。
可這位少年今天都沒有理他,似乎有意避著他,他也有自知之明並沒有上去糾纏。
少年為了跟他劃清界限,還要他以“端木公子”相稱,那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
梵滄海心煩意亂,煩悶地朝寒潭走去。不知是不是錯覺,越走近寒潭,他的雙腳越發沉重,可他偏偏不信邪,幹脆大踏步向前。
那雙腳就像被兩雙無形的手給纏住了!
“什麽妖魔鬼怪,趕緊出來給我劈上兩劍!”他抽出了長劍。
藍意雪出奇的平靜,她往日麵若冰霜,今日也麵若冰霜,她透過水麵看到了一個人。
她恨之透頂的父親!
而梁詠懷頭很疼啊,他想起幾歲時候殺死的那隻貓,被他剝皮掛在村東頭嚇唬過路的小孩。
那貓血淋漓的身體,死不瞑目的雙眼,經常在夜裏嚇得他醒過來四處尋找懷抱。既然如此害怕,為何還要作惡呢?
那是少年的反抗,在麵對欺負時候唯一能做的反抗,他不敢打人,但貓他還是敢打的。
當時再如何逞強,都在心裏留下了深深的愧疚,這種愧疚隻有自己知道。不,後來,師尊知道了。
他隱約記得,有一段時日,他在他身旁安然地度過了每一個黑夜。那隻血淋漓的貓,並不敢繞過大仙師撲向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現如今,過去數十年了,他除了麵容仍舊稚嫩,心境早已改變,能夠坦然地看待那隻貓。為它念經超度,助它脫離畜生道。漸漸的,它沒那麽頻繁出現在夢裏了。
可他今日還是覺得,它是他最大的罪孽!
這個寒潭理應出現它的影子,它那血淋漓的貓身體也許正趴在自己的背上,森然的盯著自己。時刻盯著自己!
它跟了多少年?他背負了多少年?
可他看到的並非一隻貓,而是一個血淋漓的人!
應該是血淋漓的貓呀,為何變成了一個人?難不成是貓幻化成人了嗎?
“子意……”
趴在肖楚心肩膀上的是一個灼燒得體無完膚的男子,那脆弱的的身體時不時掉下火屑,他脆弱的聲線隱隱鑽入肖楚心的耳朵裏:“好疼……好疼……楚心,我好疼呀……”
“子意……”肖楚心已經滿臉淚水,他不敢回頭去看他,但感覺到了他的重量,還有灼燒的熱度。
尤子意,他在上古怨靈的牢籠裏,日夜被煉火炙烤,生不如死。
本來該死的那個人是他肖楚心。
“師尊,讓我去吧,用我換二師兄的命。”
“子意這一世是來報恩的,二師兄請不要自責。”
師尊為何要答應他呢!肖楚心寧願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要背負這幾十年如一日的愧疚,同樣是生不如死。
尤子意本是一條小龍,被燒得無法維持原形,漸漸地露出了長長的龍體,龍體上也立刻著火了,隻有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依稀辨得他是尤子意。肖楚心哇一聲就哭了,他跪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哭。
“你是誰?”
梁詠懷嚇壞了,這趴在背上的人呀,渾身無力,手腳鬆散的耷拉著,全身筋脈已被人打斷。渾身血淋漓的。一張俊俏的小臉哭成了淚人。
“嗚嗚,三師兄,你終於來看眠眠了?”
“眠眠?”梁詠懷忽然覺得腦袋很疼,有個名字像錐子一樣鑽入他的腦海裏。
“眠眠沒有力氣,眠眠抱不了你……”
“眠眠……眠眠……林雨眠……”梁詠懷終於說出他的名字,“眠眠,誰,誰把你打成這樣?告訴我,我為你報仇,我為你報仇!”
林雨眠,是何等俊俏的人兒,怎變成了這般模樣?
“三師兄,你能來,眠眠很高興,這麽多年了,你可有想過眠眠?”
梁詠懷將他抱在懷裏,卻回答不上來,為什麽這麽多年,他從未想起他來?
“我……”
“你果然忘記眠眠了嗎?”
“不……不是的,誰幹的?誰把你打成這樣?快告訴我,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眠眠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眠眠隻是……隻是……”他說著說著,就口吐鮮血,梁詠懷替他擦去血跡,讓他看起來沒那麽狼狽。
“嗚嗚……眠眠,我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你……告訴我,是誰幹的?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