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妖神之子
人類修煉暗靈之氣，在人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在這之前，大多數人都隻知道，一些追求力量的喪心病狂的人會想方設法修煉暗靈之氣，最主要的方式便是與妖獸結合，一隻不行再加一隻，將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快，人類的心性就喪失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墮入了魔道。
在普通人的認知裏，包括一些高階甚至神階修士，四方靈氣與暗靈之氣就是對立的存在，在人類的體內，它們是不能協調的。然而奇怪的是，若是妖獸想要修煉四方靈氣，卻沒什麽大礙。但很少有妖獸這麽做，因為暗靈之氣比四方靈氣具有更大的優勢。
修煉暗靈之氣，比較容易突破第一大關，也就是從初階圓滿突破到高階，這個階段煉化出了元神。雖然往上走會越來越困難，但總算是入了門的。
可世事便是如此，不處在那個階層便不知那個階層的巨細。
“世上除了端木昱兒之外，還是有人修煉暗靈之氣的。”梁詠懷將師尊給他普及的這件事一說出來，校場上的聲潮更加洶湧了。
名門正派的幾位，大多覺得他是在狡辯，往小裏說，一個肩負神職的親傳弟子修煉暗靈之氣著實令人擔憂，往大裏說，蜀山天門的前景不該掌握在這樣的人手上。在這樣一群人中，隻有一位十分特殊，他便是寒霜門的大師兄，永遠一張冰霜臉。誠然，人家想與他探討也沒那個膽量。
相對於名門正派的義正辭嚴，江湖散修和無關人士則顯得無風無浪，他們更多的是等待著風浪起。比如秦自在，他坐在一尊青銅童子的肩膀上，手肘撐著下巴頂著童子的腦袋，搖著扇子，似笑非笑地等著好戲降臨。
藍意雪覺得梁詠懷無須在這裏解釋，這是天門的事，跟他們沒有關係。但師尊因事離去，梁詠懷還是忍不住要為端木昱兒辯解幾句：“大名鼎鼎的大妖王，他是一個人類，相信在座的都不陌生。”
大妖王確實是人類，許多人紛紛點頭，然後呢？有個上了年紀的道長道：“大妖王雖然是人類，但他是妖神之後，你們這些後輩大多數人都未曾聽說吧。”
旁人笑道：“什麽？又是人類，又是妖神之後？如此矛盾，老先生你沒糊塗吧？”
那老道長繼續道：“你們身為修士，隻知道門前一畝三分地，對妖獸界又了解多少呢？你們覺得妖獸修煉成神，再怎麽厲害，都不會誕下人類的後代是吧？”
“老頭，你這不是廢話嗎？”大家覺得他很可笑，“妖獸怎麽可能誕生出人類的後代，就算它與人類合|歡，誕下的也隻能是半妖呀！”
大家一致這麽認為，可老道長道：“小妖神幾百年修為，自然如此，那數千上萬年修為的妖神呢？”
“老頭，誰能看透數千上萬年的事？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嘿嘿，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
一旁的秦自在道：“老人家，別吊大家胃口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老道長道：“你們隻知道大妖王是人類，卻不知道他是妖神之子吧！這個故事有些久遠了，你們這些黃毛小子自然不知。”
“怎麽會這樣？”雖然不能服眾，可好像老頭言之鑿鑿。
幾位宗門前輩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隻是沒有必要到處宣揚罷了，現在既然已經說穿，他們也沒有理由不承認。
統領南方孤島的大妖王，確實是上古妖神誕下的人類。
梁詠懷道：“這個大妖王，便是集四方靈氣與暗靈之氣於一身的人類。”
*
端木昱兒跟在鬥笠人的身後，義無反顧地闖入了迷霧當中，來到符文鐵鏈之上。
“青朝！青朝！”
他不斷地喚著這個名字，終於，前方那雙奔跑的腳停了下來。
符文鐵鏈處在雲中天宮的陰影處，此處總是無故聚集許多霧氣，讓一切看起來朦朦朧朧的，還有些滲人。端木昱兒第二次踩在鐵鏈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這一次，他不再看到地獄烈焰的景象。
端木昱兒今日大起大落，早上還滿懷期待，欣喜若狂，他覺得這一日定然比他以後成親還要重要。可是結道侶的時候師尊許下了十年之約，將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他強撐著參加宴席，被迫聽了一大堆怪論，還被人捅破了要給人當贅婿的醜事。
然而，這些打擊都抵不過最後一飛衝天！
雖然梵滄海一直護著他，不管什麽時候都站在身邊幫他，但他終究隻是一個少年，他還是要麵子的。
如果說今天還會有什麽事情能令他開懷，那便是眼前這個鬥笠人了。
他的聲音，過耳不忘。
絕對是青朝的聲音。
慢悠悠的，雷打不動的淡然，事不關己。
“青朝，你是青朝？”
黑紗鬥笠人背對著他，不發一語。
“拿下你的鬥笠！”端木昱兒命令道。
可青朝向來愛與他對著幹，他讓他幹什麽，他偏偏不愛幹什麽。
“青朝，這些日子你去哪了？你被犬妖……現在怎麽樣了？”
在瘴氣林中，青朝從犬妖的身體裏爬出來之時，被幾個天門的外門弟子傷害了，導致犬妖的暗靈之氣洶湧而出將他侵蝕，他魔化後將犬妖吸收，二者合二為一了。
那時候他變成了頭上長犬耳，身後長尾巴的怪物，連端木昱兒都不認識了。最後因為幾聲怪異的簫聲，他離開了端木昱兒。
現在看來，鬥笠人是一個心性健全的人類。但端木昱兒覺得他就是恢複了心性的青朝。第一次從他身邊經過，端木昱兒就隱隱察覺到了。
鬥笠人轉過身來，不說話，他透過黑紗凝望著端木昱兒，黑紗後麵的神情全然無法看清。
端木昱兒慢慢地靠近他，越來越近，輕聲道：“青朝，為何要躲著我？你……你討厭昱兒嗎？”
若他拿下鬥笠，應該會有兩隻犬耳和尾巴？端木昱兒想偷襲他，因而先用言語麻痹他：
“難道你就不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