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夜裏怪事
雨夾雪的寒冷冬夜,厚厚的雲層中亮起了絲絲閃電。雲中天宮籠罩在一片陰霾裏。寂靜的夜,隻有雪花簌簌往下掉的聲音。
“啊——”突如其來一陣足以撕破夜幕的驚叫聲,隨後又傳出重物落地的聲音。
幾個人叫著跑出去老遠,被追上去的黑影一頓撕咬。
很快,雪地上就多了三具屍|體。
那黑影碩大,呼哧呼哧地喘著像某種野獸,隨後身形越來越小,似乎變成了普通人類的模樣。身後留下一排深深的足跡。
*
陰森森的冷殿時不時響起小妖獸的嗷嗚聲,夜露鮫魚劃水的嘩啦聲,熟睡動物的呼嚕聲。
梁詠懷從夢中醒來,發現小師尊居然在打坐!
他用指腹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師尊便睜開了眼睛。
有了小師尊陪伴,梁詠懷的牢獄之災也沒有那麽沉重了。這小小的人兒,居然比往日溫和許多,沒有動不動就擺架子。
“師尊,你怎麽不睡覺?你這樣修煉有用嗎?”
小師尊沒有說話,隻看著遠處小小的窗格子,月光從那裏照射進來,是這裏唯一的亮光。
梁詠懷覺得他的神情像極了師尊,心中不由地湧出了絲絲暖意。那感覺柔柔的,甜甜的,像甘泉像花香,在這暗夜裏,悄悄地流動。
“師尊,你可參詳出什麽來?”
小師尊終於開口:“你希望我參詳出什麽來?”
“你始終不告訴我,天門能否安然度過這一劫。”
“前途縹緲,一切看你們自己。”
“小師尊,你現在與大師尊心意相通嗎?”
“他那麽遠,我如何與他心意相通?”
“可你經曆過的為何他能知道?”
“這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
兩人說著說著,門口的位置傳來了些許不易察覺的聲響。兩人同時屏氣凝神,都不知道這大半夜的,什麽人會到冷殿中來。
梁詠懷記得,那個位置應該是端木昱兒所關押的牢籠,難不成他回來了?
不,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雖然十分輕微,但怎麽能瞞得過梁詠懷的耳朵?若是端木昱兒,他沒必要這樣小心翼翼吧?
籠子被打開,窸窸窣窣的。梁詠懷無法想象他們在幹嘛,心道:好在那隻是一個傀儡人。
當時梁詠懷提醒端木昱兒,要讓那白秋憶用最上層的傀儡術,至少是高階圓滿都無法破解的傀儡術。好在白秋憶有神階修為,還精通傀儡術,最重要的是,他十分聽端木昱兒的話。
若有人故意過來為難牢籠裏的端木昱兒,一般也看不出來他是假的。
但現在,梁詠懷並沒有聽到他們交談,他們似乎隻辦事不說話!
三更半夜的,來辦什麽事呢?
一絲陰謀的感覺湧上心頭,梁詠懷隻覺得這必定不是什麽好事!心中替端木昱兒慶幸,慶幸他並不在牢籠裏。
那兩人匆匆辦完事就離去了,沒有作過多的停留。
梁詠懷所擔憂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們並未發現端木昱兒的傀儡身份!
到底是什麽人深夜來訪呢?他們對昱兒做了什麽?
天蒙蒙亮,端木昱兒坐在床邊,伸了伸懶腰,身上有些不得勁。
窗外的天氣,比昨日好多了,雲層很薄,今天應該是一個大晴天!
梵滄海從外麵端來暖水,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將洗臉盆放在案上。一回頭看到白發少年正望著窗外發呆,柔和的光線將他照得煞是好看。
“昱兒快洗漱吧,一會水要冷了。”
“我怎麽覺得渾身像散架了一樣。”
說者無意,梵滄海卻頗為羞赧,他側過臉去,道:“興許是太擠了吧,翻個身都難……”
“不對,一定是因為鎖骨鉗!這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的感覺真是難受。”
端木昱兒懶懶地站身起來去洗漱,忽而看向梵滄海的脖間,問道:“你脖子怎麽樣了?”
梵滄海道:“不礙事,切得不深。”
“那未青真是過分,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殺天門弟子!一會你一定要好好告他的狀!”
“他這個人,殺氣太重,遲早要出事。”
“不出事才對不起那六百條人命!”
梵滄海一愣:“人命?”
“妖獸修煉成人,還不算是人命嗎?人道在畜生道之上,任何東西都有追求向上的權利。妖獸向往為人,付出了種種代價,天道都允許,憑什麽人類不允許?”
不知為何,他在說此番話語的時候,梵滄海隱約看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一層金光,竟像那得道的仙靈童子一般,神聖又玄妙。
遂歎道:“若是那未青能有昱兒這樣的覺悟,應是蒼生之福!”
端木昱兒方洗漱完畢,身邊就多了一個伸著雙臂不說話的少年。這個少年依舊維持昨夜的動作,渾身僵硬,走路不用彎曲,直挺挺地跳著走。
他的意思很明顯,可端木昱兒不願意伺候他:“這水冷了,你自己出去洗。”
然而他一直站在洗臉盆旁邊,一動不動。
“好吧好吧,看在你幫了我一程,哥哥就給你……”端木昱兒擰幹了帕子,就要給白秋憶洗臉,卻被梵滄海接了去:“我來吧。”
“梵兄……還是我來吧……”
兩人爭搶著帕子,手便自然而然地纏到了一起。端木昱兒覺得讓梵滄海伺候白秋憶不合適,這種事還是自己做比較恰當,可不知為何梵滄海堅決不讓他做。
終於洗幹淨了。梵滄海道:“昱兒,夜裏隱藏很容易,可白天,你要如何躲開那麽多人的視線?”
端木昱兒也覺得難,可他不能躲起來偷安呀。
“我看到有個小宗門,他們一直帶著鬥笠。”梵滄海思量起來,“神神秘秘的,倒像是什麽詭秘宗派。”
“這次來的除了白靈道觀和青雨門兩個大宗門,許多都是籍籍無名的小道觀。五宗罪誇大其詞,大概是因為白靈道觀帶頭的,昆侖台便接了,當接聖旨一樣。哎……”
“昱兒,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假扮他們宗門的,反正戴著鬥笠呢,不容易看出,但是代表身份的物件一定要拿到手,免得他們突然問起。”
“咦!梵兄你說得對啊!”
梵滄海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遞到他手上,是一顆種子。
“她小小的,興許能幫上你的忙。”
端木昱兒眼睛一亮:“什麽叫興許?你必須讓她幫我的忙!”貝殼花種子小小的,行動應該十分自由,端木昱兒仿佛看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