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半緣清算
端木媛儀帶著剛出生的孩子回到吳州城端木家，求父母原諒。可在她執意離家出走的時候，母親已經去世了。
她深感自己罪孽深重，默默地承受著來自外界的非議和折磨。為了讓昱兒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她幹最累的活，隻要昱兒有一口飽飯吃她什麽都不計較。
端木昱兒六歲以前，母子倆確實過得異常淒苦。
直到端木昱兒的仙骨被暮行天問發現，兩母子的生活方得到了徹底的改善。
因此，端木媛儀說真的要追根究底，她跟昱兒興許沒有血緣關係，他的父親也是不存在的。昱兒就是九天鳳。
梵滄海聽完十分愕然，終於明白了大妖王墨兮為何要朝昱兒行大禮，其中竟然有這樣離奇的關係！
但端木昱兒道：“母親永遠是母親，我們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沒有母親的血肉滋養，昱兒怎麽可能生得下來？”
這種事也沒有個定論，端木媛儀便當他說的是對的了。
“隻是，當真奇怪，一念混沌意識便能孕育成人……”端木昱兒看向梵滄海，可憐兮兮地道，“難不成我隻是被拋棄的濁念？”
梵滄海怪他胡思亂想，道：“所謂濁念，隻是九天鳳覺得跟他自身不和諧，也許是太清奇了，倒不是什麽汙濁不堪之意。”
“他本想將我棄在荒野，那時候我是不是就不能為人了？”
這個問題叫梵滄海不知如何回答，有些為難地看著他。
“自生自滅之下，也許會變成鬼怪？變成精靈？還容易被無知生靈利用！”端木昱兒越想越害怕，若當時母親不在那裏，他的命運會是另外一種形態。
梵滄海哭笑不得，道：“所以，能遇到母親，是你的造化呀！”
兩人同時看向端木媛儀，她真被兒子的奇怪言論逗得眼淚都下來了，道：“海兒說得對，就是那樣，是我們母子有緣呀。也許，母親經曆那一場考驗，一切都是為了等昱兒的到來！”
不經曆苦厄怎麽迎來福運呢？
“昱兒無須煩惱會變成什麽古靈精怪的東西，就算他把你扔在荒野，你依舊會長成他的模樣。”端木媛儀的話讓兒子感到了一絲安慰，她繼續道：“你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要長成他的樣子。”
*
關於自己的身世，端木昱兒在第一次進見大妖王的時候得知了一點，知道自己是九天鳳。但母親經曆的這一段是第一次聽，大妖王墨兮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母親結緣的。
兩個麵容年輕的小夥子告辭了母親，手牽著手出門，要到半緣客棧去。端木媛儀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高興。
可走到半路，梵滄海一聽到半緣客棧四字就掙脫了他的手，閃到一邊，臉上很是不悅。
咦？書生這個樣子倒是第一次見！端木昱兒笑著問他：“你怎麽啦？你去我不會收你錢的！如果你執意要給，就給我端盤子還錢吧。”
梵滄海生氣地道：“你雖然沒有娶妻生子，但是……但是花叢還是走過的吧？”
“花叢？”那是什麽玩意兒？
“別裝了！如果你不給我說清楚，這輩子我都不去什麽半緣客棧！”
“我哪裏得罪你了？”
梵滄海徑直往反方向回去，端木昱兒趕忙跑上前去攔著，幹脆張開雙臂攬住牛高馬大的書生。
“你給我說明白了，昱兒做錯了什麽？”
見他好像真的不明白自己的錯，梵滄海隻好給予提示：“你告訴我，‘半緣客棧’是怎麽來的？”
呀，書生怎麽變聰明了？端木昱兒腦子飛快地轉，難不成自己利用秦自在開客棧，還一邊出去曆練的事被他察覺了？
確實，這麽多年，端木昱兒一直都在曆練，斬妖除魔之事，大大小小有求必應。有時候，客人沒有消費滿三十兩他隻要有空，同樣會為他們排憂解難，時常累得白秋憶腰酸背痛，當然，他自己也腰酸背痛。
能讓神階圓滿腰酸背痛，可見事情繁複如牛毛。
但在那之前，梵滄海一再叮囑他不許出去曆練，以免遭遇禍害！
端木昱兒今日避無可避，隻好道：“梵哥哥，我錯了。但我這些年，隻是挑小事曆練，從不幹大生意。否則，我的神階圓滿，你以為是怎麽來的？難不成五十年過去了，就隻許你神者境，我還停留在神階中期啊？”
他的回答出乎梵滄海的意料，原來這家夥一直在曆練！
兩人打了好一陣太極，才把這件事給說通了，梵滄海不再追究他出去曆練的事，但是仍然有問題沒有解決：“我指的是，‘半緣’二字怎麽來的？你卻給我說了一大堆，你心中有鬼，活該！”
原來是這個問題啊？端木昱兒眨了眨淡墨色的眼睛，這才發現是自己撞到刀口上不打自招了！
“哎呀，不過是兩個字而已，我總不能叫做無題客棧吧？”
“你用什麽不好，非要用‘半緣’？”
梵滄海看上去很不喜歡半緣二字呢！端木昱兒隻好道：“那行，你現在去把牌匾換了，你愛寫什麽就什麽，我沒意見。反正就算叫狗娃子客棧，也一大堆人來捧場，口碑在那呢！”
梵滄海覺得像是在對牛彈琴，怎麽跟他就是說不明白呢？“我說的是為何是半緣二字，裏麵有什麽含義？不是讓你換牌匾。”
“那能有什麽含義？”端木昱兒不樂意了，他當初取這二字還是好意來著，今日卻成了他挑自己毛病的把柄？
“好吧，你好像真的不懂。來，我們來理論理論。”梵滄海拉著他的手找了個地方坐下，一本正經地道，“昱兒，當初我一看到這牌匾便知道一定是你開的客棧。”
端木昱兒不說話，抬起下巴不服氣地看著他，想聽聽他能說出什麽來，敢挑毛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梵滄海吟出了這首詩，又問道，“我說得對不對？”
端木昱兒眼神閃爍了下，心道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何還咄咄逼人？雖然不知道梵滄海葫蘆裏賣什麽藥，但心裏已然感到絲絲甜蜜。畢竟自己的心意一下子就被對方看到了，證明他心中有自己呀！
但他並不直接點頭，依舊揚著下巴，不服氣地看著他。